隐秘的梦影神踪 之十一：梦与死亡

（三）噩兆难信

根据梦象揣情度理去预测死亡，是很难使人相信的，况且推断本身就带有不确定性。尤其是那些身体健康的人更是不肯相信。有的死讯是通过险恶的喜悦之情显露出来的，但受梦者乐在其中，不肯相信乐极生悲、欲仙欲死而一意孤行。心理学大师荣格曾为一个登山爱好者解释过这样一个梦。登山者对他说：“前两天我梦见登山，越登越高直到山顶；但我这时继续登高不止，发现自己到了空中，我感到欣喜若狂，欲仙欲醉。”经验丰富的荣格听完他兴奋的述说后，敏锐地觉察到，这个梦预示着他即将参与的登山活动，就是他的死亡之日。于是劝他不要参加这次登山。但是此人不愿放弃登山涉岭之乐，硬是执而不化，舍生忘死求一时之快。不久，他在一次登山时，果真一失足坠落山崖，还砸在另一个人身上，两人一同死亡。荣格的判断想必是从他的熟人已经登山到顶，仍往上无休止地攀升，并离地升空有狂喜的快感等梦境，从而断定是死亡的前兆。这种释梦方法与我国的风俗习惯恰好相同，即将死亡说成“升天”，以及狂喜的“极乐”之状态，正是我国民间对死亡的委婉说法。

不信死亡警告的人，有各种不相同的原因。那位登山者是难舍攀高登天之乐却舍了自己的一条命。有的则身临险境，自己却全然不知，更相信手握重权，谁也奈何不了，甚至死神也不敢靠近他。凯撒遇害前和那位登山者一样，也梦见自己在云层之上飘浮，其乐融融；他也不相信如此悠游自在的梦里，竟然匿影藏形着凶横与险恶。公元前44年3月15日，这一天凯撒遭到以布鲁图所领导的元老院成员暗杀身亡，享年56岁。这个阴谋集团大约有60人，在事发前已有人警告凯撒，向他泄露刺杀他的消息。但凯撒没有理会这些善意的警告。慧眼独具的巫师斯普林那，曾告诫他不迟于3月15日这一天有危险发生。在被谋杀的前夜，他还与他的所谓心腹共进晚餐。十分诡谲怪诞的是，杯盏交错的酒宴席间，他们还讨论什么样的死法是最好的死法这个闲聊的话题，当时都默默不语，唯有凯撒一个人回答说：“突如其来，出乎意料之外的死法是最好的死法。”当晚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飘浮在云层之上，并与朱庇特神，即古罗马的保护神相见握手在云霄。不过凯撒并不理解这个梦的寓意，对这个梦也就不以为然。但他的妻子卡尔普尼亚告诉他，她自己也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家屋子的正面墙体门楼倒塌了，丈夫被人刺杀死在自己怀里。经这一说凯撒联系到自己的梦，和友人提示的信息，这才开始疑惑起来。但他十分自信，总认为以他的王者之尊，没有人敢动他一根汗毛。

第二天凯撒参加了在庞培议事堂举行的所谓元老院会议。凯撒坐着轿子来到会场，当他走出轿子时，克尼多斯的阿泰米多乌斯——这位希腊学者，手里拿着一个卷轴迎上前来。他将卷轴递给了凯撒。当阿泰米多乌斯看见凯撒转手将卷轴交给一位仆人时，他叮嘱凯撒要打开看那上面的内容，因为里面有很重要的信息。但是凯撒没有理会他而径直往前走。到了议事堂门口，巫师斯普林那正站在那儿，傲睨万物的凯撒看见他便说：“今天就是3月15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斯普林那冷静地回答说：“没错，今天正是3月15日，不过今天还没有过完！”凯撒威武地步入会堂，元老们起身欢迎他。他在元老们中间走过去，坐在黄金座上。而座位后面是庞培的雕像。好些元老站在凯撒的后面，另外几个人走在凯撒前面假装有事问他。提里乌斯·辛布尔第一个开口说话，但凯撒做了个手势，让他等一等。岂料这时辛布尔上前一把抓住了凯撒双肩上的外袍，凯撒试图挣扎，并喊道：“这是暴力！”此时其他阴谋者一拥而上。卡斯卡兄弟中的一个刺中凯撒的颈后部位，但他反应很快，抓住那人的肩膀，并用铁笔去戳他。他想站起身来，但又被刺了一刀，他已无法脱身，这时举起的匕首从四面八方向他刺来，就这样就一命呜呼了！

凯撒的一生是高傲的一生。即使在临死前的挣扎中他也不忘自己的尊严和形象。当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无法逃脱死亡之厄时，他用外袍蒙住头，同时拉下了长袍的下摆盖住脚面，这样倒下去时，就掩饰了难堪的死相。用长袍遮蔽的身体，相比身中23刀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尸体要体面一些。在整个的杀戮过程中，凯撒没有说过一句话，仅在被刺中的第一刀时，他仅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莎士比亚笔下的凯撒曾经这样说：“懦夫在未死之前，就已经死过好多次；勇士一生只死一次。在我所听到过的一些怪事中，人们的贪生怕死是一件最奇怪的事情，因为死本来是一个人免不了的结局，它要来的时候谁也不能叫他不来。”（《裘力斯·凯撒》）

莎士比亚笔下的凯撒和现实生活中的凯撒如出一辙，都透露出不怕死的英雄气概；但对梦境忽略到无足轻重的地步，死已到眼前，在“今天还没过完”的智者的警告下，仍然若无其事，终究大祸临头！值得一提的是，有些事关生死的大事，神借梦的渠道提前直接明明白白地告知受梦人，意在引起足够的注意和防范以逃脱死劫，但是对一而再再而三的死亡警告，完全漠然置之的傲慢态度，那就只好信者，惜之；不信者，随之。由各自承担祸胎福果了！

（四）冤头债主

俗话说：善恶到头终有报，此言不虚。有的人有权就任性，制造冤假错案，但被滥杀无辜者的冤魂，难免向昏官索命。据《述异记·大乐伎》记载：陶继之于元嘉末年，任秣陵令（今南京），这个一朝权在手，得志便猖狂的小人，肆无忌惮地任性妄为。当他在处决强盗一案时，其中一人是大乐伎，不是劫匪；但陶继之不由分说，硬定他为死刑。临刑时，这位大乐伎向他再次申诉，但陶继之心硬如铁，充耳不闻。无处申冤叫屈的大乐伎，最后行刑时对陶说：“我确实不曾抢劫，却遭遇枉杀。若到阴间，必到地府诉讼理论。” 对于草菅人命，一肚子坏水的昏官，即使是面对绝境中的呼号，也不过是耳旁风！“恶人包围了义人。因而产生歪曲的审判。”（哈1：4）不可一世的昏官也更不相信神能准允这个以乐器谋生的贱民的申诉！

人间无门，地府有路。人间草芥，是天国珍宝。没过多久，这位陶大人晚上梦见那个乐伎来到他面前，对他说：“你枉法裁判，滥杀无辜，我已诉冤得理，经上天裁决，今晚特来取君性命。”话音未落这乐师之灵，就跳入陶继之的口中，顺喉管而下，直落到腹中。不一会又跳了出来，说道：“今日仅仅是直取陶秣陵性命，也无所用，更不能放过王丹阳这个傢伙。”王丹阳不是别人，正是陶继之的上级。说完就不见踪影。这位陶秣陵没过多久就一命呜呼，之后他的靠山王丹阳也驾鹤西归。显然昏官的滥杀无辜，是会牵连到他的顶头上司的，而且同罪受罚，没有区别。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因罪责难逃的恶逆之死，圣经里有许多此类人和事的记载，例如恶逆非道的厄里的儿子等等，这里就不一一记述了。在神的干预下使作恶者斃命，以示对恶人的惩戒，对善者的安抚。这些令人惊叹的奇迹，无一不是天主的安排。这些安排又无一不是充满着公正的肃穆和恩宠的丰盛。

据古籍记载，汉灵帝梦见早已死去的汉桓帝，梦中的桓帝对灵帝的罪案，忿怒地数落了一场。桓帝说：宋皇后有什么罪过，你听信谗诬，使其丧生？渤海王悝已自贬自悔，却又被你阴谋杀死。……现在他们几个人的冤魂来到天帝台前，“自诉于天”，引起上帝的震怒，看来你专横跋扈的杀戮，已是到了恶贯满盈无法挽救的地步了。汉灵帝一觉醒来，梦境历历在目，感到十分惶恐，过了不久便命归黄泉。冤有头债有主，看来上天接受了几缕不散的阴魂的诉讼请求，并派天使将其捉拿归案，由阴曹地府裁定。

冤魂确有强烈的复仇心理。说到冤戾魂、屈死鬼的烈焰恨火的强烈，我颇有耳闻。那时我还是个小学生，每当区里开斗争大会时，辖区内的学校总是倾巢而出，由老师带领学生到现场助威呐喊。好像每次要学生参加的斗争大会都要枪毙人。程序很简单：主持人几句开场白之后，由苦主一一发言“斗争”，之后，台上的三几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小声嘀咕一会儿，最后由一个穿灰色制服的区干部，声嘶力竭地宣布：某某某，罪大恶极，立即拖去枪毙！随后马上上来几个民兵，分别抓住当天被斗的恶霸地主的左右手，架着犯人往前拖着跑，一个兵士端着枪紧跟在后，待停下脚步，犯人跪在地上时，“砰！”一声，犯人仰面朝天倒地而死。一次，我清楚记得一个犯人因鞋被“拖”脱了，刚停下他似乎去忙着穿鞋，谁知刚一转脸，“砰！”一声，正好打在脸上。听说担任执行的枪手，事先将子弹头在鞋底上擦拭，这就成了“开花子弹”。用这种子弹执行的死者很难看，进口小出口大，有的打飞了半边脸、有的失去了人的模样，有的虽然血肉模糊，但是还没有完全死，有的嘴巴还一张一合，有的居然倒下后又坐了起来，只好再用枪矛刺倒。村里的孩子们经常在一起，有的装罪犯、有的装民兵，玩“枪毙人”的游戏。有的还声情并茂地模仿区干部的腔调讲话：“拖出去枪毙！”那神态真是维妙维肖！

疫情前与几个乡亲聚会，偶然谈起少年时代三天两头参加开斗争大会的事，尤其是一位同村的女乡亲，谈到我们村里一位姓李的乡绅被枪决后，李家几天不得安宁，一家人都坐在堂屋里，不敢进厨房。因为厨房里叮咚作响，锅碗瓢盆碎了一地，噼里啪啦，乒乒乓乓的响动不停。心惊肉跳的家属们说是他们的父亲的魂魄恨意难消，是回来发怒泄愤的！好大的鬼火呀！这个女乡亲住在李家隔壁，当年曾与李家人一起经历过心惊肉跳的时刻。

这种现象心灵学称为“神动现象”，指的就是“精灵的喧闹和吵闹。”世界心灵研究会主席安德鲁·兰在《不列颠百科全书》中写道：“神动现象”这个词用来指某种不可解释的自然现象，比喻说物体的毫无原因的运动，同样的，毫无原因的声音……各种现象都来源于一个“精灵”和妖怪的行动——这是对所有死后续存现象的古老而通俗的解释。在“神动现象”的特征中，最令人感兴趣之处在于远古文化时期的幽灵，他们的广泛传播和他们的惊人的一致性。……”。从古至今这类案例能看到的灵魂、脚步声、门上的碰撞、冷风、火苗样的亮光、房间和橱柜的门自动打开或门闩提起；在门上、墙上或家具上无端发出砰砰的声音，一个175公斤的书架灵巧的移动、灯泡连续不断地爆炸、物体会猛烈地扔到某人身上、物品有时会完全损坏……李家的那场“锅碗瓢盆交响乐”就是奇诡的“神动现象”，使我忽然想到，鬼魂对家人尚且如此阴森气象，对待仇人也就不言自明了！我又不禁想到，多年来冤假错案遍布寰中，怨入骨髓的冤魂恶鬼的毒燎虐焰，其情之烈，其恨之深，又是何其强烈！地震、海啸、豪雨、泥石流、洪水为患兼赤地千里……连续不断的灾害叠加，莫非是祸因恶积，是众鬼魂的怒气在撼地摇天？！幸亏曾几次大规模平反昭雪了许多冤假错案，实在不该发生的是新的冤案又连续不断！何日能风清弊绝，乾坤朗朗！让阴间鬼气不再森森；让人间怒气不再冲冲！ 据《墨子·明鬼》记载：公元前七百多年，周宣王无辜杀害大臣杜伯，杜伯临刑前对周宣王说：“君王杀我是冤枉的，如果我死后无知，就算了；如果我死后有知，不出三年，君王必然知道我的冤屈。”第三年周宣王集合诸侯围田打猎，随从数千，布满山野。当红日当空之时。只见死去的杜伯乘坐白马素车，穿带红衣红帽，手握红弓红箭，抖擞开弓，一箭射中宣王的心口，宣王折断了脊骨，倒在车内，气绝而亡。写到这里，墨子感叹不已地说道：“警戒呀！谨慎呀！凡是杀害无罪的人，都将有恶报，鬼神对他的惩罚，是如此的痛快呀！”墨子意犹未尽，又举了一个例子。他说的是燕简公无辜杀害他的臣子庄子仪，后来也被庄子仪的鬼魂击毙在他的车子上。显然这些因忠肝义胆而获罪的义士的忠魂，备受上天的青睐，而允许他们亲手除害，报仇雪恨。“因为凡行不正义的，必要得他所行不义的报应；天主决不看情面。”（哥3：25）尤其是“心术不正的，必然消逝”。（哈2：4）

对一些特别邪恶的杀人者，神为他们的死的情节，设计得曲折而离奇。春秋时期的齐国，齐襄公姜诸儿是个冥顽不灵的邪恶之徒，他最为荒唐的一桩丑声四溢的事，是他与其妹妹文姜通奸，后来文姜嫁给鲁国国君姬允。公元前694年，姬允偕同文姜回齐国，姜诸儿这个恶徒不改旧恶，居然兄妹又重温旧梦。姬允发现这种乱伦的丑事，在盛怒之下立即起程回国。姜诸儿知道事已露馅，便命大力士彭生趁扶姬允上车回国之机将其扼死。鲁国因国力较弱，对齐国毫无办法，只提出惩办凶手的要求。姜诸儿为平定这场丑声四溢的风波，居然卸磨杀驴，杀害了凶手彭生。如此一则是杀人灭口，二则是代己顶罪，当替罪羊。不过，从此之后，齐襄公姜诸儿心神不安，坐卧不宁，总觉得彭生的的鬼魂与他纠缠不清。公元前686年，即彭生这个替死鬼死后的第八年，姜诸儿正在郊野打猎，发现了一头野猪。诸儿连射三箭，皆箭箭虚发。此时突然间那只野猪惨叫一声站立了起来，诸儿惊恐中看到那头猪变成了彭生，口中大喊冤屈，挥刀杀了过来。诸儿吓得魂飞魄散，一头栽下马来。待众人救出他时，发现他的一只鞋不见了。谁知道当天晚上，大将连称趁机发动兵变，猎场山野林壑，洞萦青雾，叛军遍搜姜诸儿却不见踪影，正准备放弃寻找时，却在一个暗道旁发现一只鞋子。这是姜诸儿失落的一只鞋，怎么会在暗道旁显现呢？叛军顺着鞋子的方向，又恰好显露出诸儿躲藏的暗道口。诸儿很快被搜捕，遭乱刀砍死。当时的人们都相信那只鞋，是彭生的鬼魂特意放在那里的。自以为杀人灭口，从此万事大吉；哪晓得八年之后，死于乱刀之下！

有的恶人是权欲熏心，阴谋杀害上司，妄图取而代之，结果害人不成反害己，自食其恶果。圣人撒比诺主教，晚年双目失明；但心灯常照，充满神光。天主满盈的恩惠使他明察秋毫之末，预知未来之事。一天，圣人的助理，让仆人进毒酒给圣人。想促其速死早亡，自己好早登主教宝座。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圣人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接杯，反而对仆人说：“这杯酒你喝了吧？”明知有毒的仆人一听便大惊后退，圣人撒比诺主教没有逼迫仆人，又从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并说道：“我把这杯酒喝下，但下毒的人绝不会做主教。”圣人饮了毒酒，安然无恙。就在这同一个时间内，那位权迷心窍的助理，居然在三里之外，猝然而亡。人因罪而死，一旦被罪缠住就难以脱身。“你应该躲被罪恶。如同躲避毒蛇一样；你若亲近它，它必会咬伤你。罪恶的牙有如狮子的牙，能咬死人的灵魂。一切邪恶，好像双刃的利剑；他的创伤，无法医治。”（德21：2～4）

圣经曾引用《智者阿希加》一件恩将仇报的事：“孩子！你看看纳达布怎样对待了教养他的阿希加：阿希加不是被他活活地逼入地下吗？但是天主，当面补偿了他所受的凌辱，阿希加出来重见天日，纳达布却进入了永远的黑暗中，原来他想谋杀阿希加。阿希加因为施舍哀矜，所以能脱离纳达布为他预备的死亡圈套；而纳达布自己却陷入了死亡的罗网，丧失了性命。孩子！所以你们看施舍的结果是什么？不义的结果是什么？是死亡。”（多14：10、11）

对于害人自害的事，古代圣贤有个绝妙的比喻：恶人谋害贤者好比仰天而唾，唾液不至天，还从己堕，落满脸颊；又如逆风而扬尘，尘不至彼，反倒沾染己身，灰头土面。贤者不悔，祸必灭自己。人若果贤，则如天亦如上风，岂受唾沫、尘沙之害。岂料毒酒不能侵其身，反而赐毒酒者身亡，和唾天、扬尘者的命运何其相似！对于天主选定的义人，时时都有天神护佑。举头三尺有神明，似乎非止一位神明！“那往上扔石头的，石头反而砸在他的头上；那阴险打击人的，自己反而受伤。挖掘陷阱的，自己反而跌在里面；给别人放绊脚石的，自己反被绊倒；架设罗网的。自己反被捉捕；昨恶造孽的，自己反受其累。他还不知道，祸患从何而来。”（德27：28～30）祸福无门，全是自招！

连载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