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治心灵最重要

    有一位住在孟买的耶稣会会士每天骑着摩托车从城的一头到另一头。有一天，他出了车祸，双腿惨遭碾轧。他被送往医院，在急诊室中由一位非基督徒医师诊治。每当痛苦难忍的时候，这位耶稣会会士就会转向墙壁，紧握住脖子上的小木质十字架，然后转回身来微笑。

    那位医生治疗他近一个月，企图保住他的腿。有一天晚上，医生来到他床前说：“神父，我们已尽了一切努力，我很抱歉告诉你，我们必须把你的腿锯掉。”耶稣会士说：“那没问题。”然后便平安地入睡。这位一向活跃的人即将失去他的腿，然而他说：“把我的腿锯掉好了，我没问题。”那位医生与他成了好朋友。
    有一天，这位非基督徒医生问这位耶稣会士：“神父，是什么内在的东西给了你这样的自由？当我在急诊室中看见你的时候，我看着你说，你不是圣人就是恶魔的儿子。我见过伤得不如你严重，也不如你痛苦的人，他们尖叫、大喊、高呼、诅咒神，而你是那样的平安。那晚当我来到你面前，把将截肢的消息告诉你时，你只是平静地说：‘锯吧’然后就入睡了。”耶稣会士容光焕发地回答：“噢，医生，我知道有腿无腿天主都爱我如故。”这个耶稣会会士，竟然如此相信着！换作你和我也会说，有腿无腿天主都爱我如故，然而我们会加上，但是不要锯我的腿！而这位耶稣会会士顺着生命前行，因为他相信天主总是一样爱他。他所相信的天主的爱，是他生命的意义与目的。只要拥有天主的爱，他可以失去其他一切。
    那就是我们在耶稣基督的十字架中所看见的。十字架不会挽救你的腿，十字架不会使你免于动手术，十字架不会使你不成为跛子，但是耶稣基督的十字架能给你内在的自由，使你能够说“有腿无腿天主都爱我如故，如果事在必行，就把它锯掉，而我能够平安入睡。”你能接受这样的自由吗？你愿意生活在天主对你无条件的爱中吗？
    对我而言，那是关于“耶稣的十字架究竟为何”的一个顿悟。不是免于死亡的自由，不是免于受苦的自由，不是免于痛苦的自由，而是我们在经历磨难时，在痛苦中、在死亡面前的内在自由。而这样的自由人人可得，那就是耶稣基督的喜讯。体验天主子是在背负十字架的时候完全安息在天主的爱内——一个在生命的所有时刻中都得自由与释放的经验，即使是在受苦、疾病和死亡当中。
    读完这篇文章，我忽然联想到马骏声神父在他所著的《神修学》中所提到的“神修中立”，而神修中立的核心就是“内在的自由”——不折不扣地全随天主的圣意：“不拒不求”，不惧怕，不拒绝，不期盼，不希望，一切皆随天主的圣意，心里只想着如何利用眼下的处境，或幸运或不幸、或健康或病痛，或富有或贫穷等等来改变自己、提升自己、圣化自己的心灵，进一步相似天主的美善和他那广阔高深的爱。而本文中的耶稣会士确实已经达到绝对服从天主旨意的高层次“神修中立”——“内在的自由”，值得大家学习和仿效，真正做到全随天主的圣意而不是随从自己的私意。
    然而，我们常常会发现自己总是按着自己的愿望来要求天主，却不是按着天主的意愿来矫正自己，因此也就与“神修中立”相距甚远。由此再联想一些地方的“医治祈祷”，其中大多数都是关乎身体方面的头痛脑热、感冒发烧、四肢百体等显而易见的肉体疾患，却没有关心心灵层面的医治、矫正、修炼与提升，这恐怕也是需要我们特别注意的偏颇。
    40年卧病在床的圣女理度委拉，并没有希望自己获得康复，却总祈求天主赐她承受病苦的勇气和力量，使其相似且联同耶稣的苦难，参与他的救赎工程。那么我们只求自己舒服轻松、康健安和，是否属于“内在的自由”？圣方济各·沙勿略曾求天主给他的苦难“再大些！再多些！”这才能算作最彻底的“全随天主圣意”，就像上面所说的耶稣会士那样，无条件地生活在天主的爱内。
    我们总是像那些非常幼稚的小孩子一样，只求眼前的、表面的、按自己意愿衡量而对自己有益的东西，所以也就免不了自私、狭隘、偏颇和“近视”；但在天大父所考虑的却是全方位、多层次、周到、细致、长远、关乎整个人类“前途”“命运”和对我们精神层面有益的……
    事实上，我们心灵的残缺比肉体的残缺更加需要医治，而医治心灵残疾的灵丹妙药就是不折不扣地“全随天主的圣意”，如此才能保持真正的神修中立和内在的充分自由，才能波澜不惊、随遇而安、泰然处之、无怨无尤地活出见证耶稣基督的信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