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有智慧的牧人

王振业、刘静山、童辉三位主教在两个教区合作避静结束后与神父们的合影

我相信，每一位宗徒的继承人主教，都是蒙天主特别拣选，都是有智慧的人。在我看来，榆林教区第三任主教王振业，是特别有智慧的一位牧人。

我在上海佘山修院读书时，有一年寒假，没有回家过年。记得有一天晚餐后，修院神父通知我，住在佘山顶圣母进教之佑大殿的金鲁贤主教，请我晚上去山顶陪他散步聊天。主教和我就在山顶大堂大门前面，一起散步，边走边聊。那时正是华灯初上，整个大上海尽收眼底，万家灯火通明，傍晚的夜景非常美丽怡人。南方冬季的夜晚，稍微有点寒意，但是不是特别寒冷。

主教问了我许多我的学习情况，问了西北教会的情况及榆林教区的一些情况，最后他对我说：“你们的王振业主教实在是位有大智慧的人啊！”金主教说我的王主教是位有大智慧的牧人，我当时不是很理解，随着后来与王主教相处时间长了，我也慢慢意识到金主教对他的评价很到位，王主教真的是位伟大的智者。

记得王主教1999年12月17日去世后，我从西安赶回来参加他的葬礼。安葬他那天，许多神父修女都泪流满面，站在我旁边的宋宏斌神父，哭得特别伤心。王主教安葬在张家畔天主堂圣母亭下，这是挚爱他老人家的张家畔教友们为他修建的陵墓。事后，我告诉宋神父，希望他能多收集一些有关王主教的资料，为主教写篇传记。宋神父是榆林教区那个时代擅长写作的神父。宋神父可能也计划做这个工作，可惜他英年早逝，后来就没有人做这个工作了。

我在西安神哲学院教书，有时心动了，就是行动不起来。我发现王主教的资料很难找。王主教生前，很少给人们谈及他的过去。

王振业主教

下面是王主教生平的一些重要资料：

王振业，圣名若瑟。1914年10月14日出生于陕西子洲县殿寺。1930年到1943年，先后在延安教区易兴化主教创办的桥沟小修院，就是后来的鲁迅艺术学院，山西洞儿沟孟高维诺大修院读书，1943年晋铎。晋铎后在北平辅仁大学读书，所学专业是化学。1950年至1954年任天神庙天主堂本堂。1954年至1965年任陕西天主教神哲学院院长。1966年因信仰被捕入狱。1980年平反昭雪。1991年11月17日李笃安主教主礼，被祝圣为榆林教区主教。1999年12月17日安息主怀。

也许后来有学者研究榆林教区现代发展史时，会专门研究王振业主教的生平，为他写篇有根据的学术传记。我在此文无意做这样的学术研究，只想根据我与他交往过程中看到和听到的点点滴滴，从牧灵神学的角度，用随笔散文的方式，写点我对他的认识，表达我对这位智者牧人的思念。

我用以下四点，来说明他是位明智的牧人：

第一，他居住在西安为榆林教区培养圣召，是有智慧的明智之举。

陕北占陕西省面积的三分之一，包括延安地区与榆林地区。教会开放后，陕北大约有6-7万教友，分布在陕北不同的地区，主要集中在三边地区。由于历史上的各种原因，陕北那时候仅仅只有三位老神父及几位老修女，照顾这些四散的主的羊群。

三边有两位，靖边的马明德神父与定边的万斗轩神父。

在那个风雨如磐的岁月，万斗轩神父由于外在压力与内在人性的软弱，为了生存，与一位修女生活在了一起。教会开放后，在马明德神父的帮助下，在与他一起生活的那位周修女鼓励下，他勇敢地站起来，毅然决然，离开自己温暖的小家庭，回到极端缺少牧人的教会大家庭，将功赎罪，为教会服务。三边一带绝大多数教友接纳他，欢迎他。由于他毕业于辅仁大学教育系，后来长期在在安边中学教英语课，也是他用自已的工资积蓄、政府的赔款及教友们的集资，修建了到现在仍旧很坚固的堆子梁天主堂。万神父以他的家乡定边堆子梁为大本营，照管定边大约两万多教友。马明德神父以他的家乡毛团为大本营，照管靖边大约三万多天主的儿女。

万斗轩神父与在堆子梁工作的修女及教友合影

刘静山主教马明德神父

榆林地区东边及整个延安地区，就只有一位神父，就是当时的王振业神父，我估计大约有一万多教友需要他照管。据我知道的情况，他当时出狱后，在榆林一所卫校教授拉丁语。开始利用工作之余的时间，去寻找亡羊，后来干脆辞掉工作，到处去为那里的教友服务。

那时候的陕北，由于教会基础比较比薄弱，严重缺乏圣召，教会后继无人。三位老神父，虽然殚精竭虑，但是很难照顾这么多羊群。他们也都在思考未来陕北教会的前途。

王振业神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离开陕北，暂时离开他的羊群，居住在西安南堂。一方面在陕西省两会工作，也在西安大修院教书，但他更多的心思是在为陕北教会寻找圣召，寻找有志青年，去复兴陕北教会。

那个年代，关中各个教区，由于教会基础比较好，在文革十年中，留下来的神职人员比较多，教会复兴比较快。特别是周至教区，圣召特别多，王主教在周至教区为榆林教区寻找到了许多有志去塞北大地传福音的热血青年。事实上，目前榆林教区，百分之七十的神职人员，都是来自周至教区。笔者本人也是周至教区人，是他找到的热血青年。

当时的王神父离开陕北居住在西安这一行动，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指责。陕北两位老神父，马明德及万斗轩，劝告他回陕北，照顾自己的羊群。陕北许多教友对他也有许多误解，以为他嫌弃陕北生活条件差，到西安为了享福。

后来的李笃安主教是他的知音，理解王神父的良苦用心。他1991年11月17日在西安祝圣王振业神父为延安教区第三任主教，便于他开展工作，复兴陕北天主教会。

事实上，王主教在西安，为陕北教会招收培养了大约20多位年轻修士，分别送进陕西天主教神哲学院与上海佘山修院培养。而且后来绝大多数都已晋铎，分布在塞北大地上，个个都是基督的精兵，在塞北这块土地上，兴旺主的教会。他们缓解了榆林教区的圣召危机，解决了榆林教区缺少牧人的状况。后来，陕北本地也有了自己的圣召，刘文林、杨槐、张凤鸣等优秀青年也陆续加入这支福传队伍。

王主教开始在西安招收的修士

王主教住在西安，除过为榆林教区“招兵买马”外，也用这里的便利条件，广交国内外各界朋友，向他们介绍陕北教会的情况，取得了他们在各个方面的大力支持。

后来，就连开始反对他住在西安的马明德神父，也明白了王主教住在西安的良苦用心，说王主教比他看得远，比他看得深，比他有智慧。

第二，他为榆林教区成立本教区的中华圣母传教修女会，是有智慧的明智之举。

八十年代及九十年代，在陕北服务的修女大多来自西安教区的耶稣圣心传教修女会。她们克服种种困难，为陕北教会的复兴与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耶稣圣心修女会是陕西的一个大修女会，服务于陕西的各大教区，修女也比较缺少。王主教意识到未来教区要得到稳定的发展，仅仅依靠其它教区修会修女来支援，显然是不行的。他下决心成立本教区的修女会。

陕北本地有几位女青年，刘美玲、乔锦如等优秀青年先后加入了本修会，关中各地有志女青年也陆续加入了这个新兴的团体。这个团体不断发展壮大。

他根据陕北具体情况，比较偏远地方，普遍缺乏医护人员，就送有条件的修女去陕西各大医科大学进修学习，並取得相应的证件。后来她们学成回到教区后，在各大堂区，建立医疗诊所，服务陕北人民，以此作为福传工具。

等条件成熟后，修会在当时教区中心成立自己独立的初学院及修会总会，并且有刘文林神父做她们的专职神师。后来这个团体快速发展，越来越成熟，成为榆林教区发展的有生力量。目前这个团体有大约29位经过严格培训的修女，服务在塞北大地，为基督的福音做见证！

加拿大神学家朱梅芬修女在银川培育两个教区修女后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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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中华圣母传教修女会与延安教区现任主教杨晓亭合影

第三，他利用有限的资源，为教区购置房地产，为教区未来的发展奠定坚实的经济基础，是有智慧的明智之举。

那个年代，陕北的土地相当便宜。教区账上有了多余的资金，他就在周围城镇及各大堂区附近购买土地。比如东坑镇上，他当时仅仅花了不到5000元人民币购买了一座民宅及院子。当时购买时，我们几位神父都不同意，因为那里没有几家教友。但是后来的社会发展是居民城镇化，许多教友移居城镇。那里现在变成一个独立的堂区，而且建成许多房子出租，为教会有了一笔收入，现在那里的房产能值上千万。还有梁镇也是这种情况。他在东胜堂南面要购买大概20多亩土地时，教区咨议会没有一个人同意，我本人也在场，是其中一员。教会是传教机构，不是办农场的，干吗要买那么多土地。他是主教，最后决定权在他，他不顾我们反对，买了那块土地。那块土地现在也非常值钱。

他真的是一位有远见的智者，不像我们一样，只看到眼前，不顾及未来。

现在的教区司铎团

第四，他做了许多社会慈善事业，为教会赢得了良好的声誉，为教会未来在陕北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社会基础，是有智慧的明智之举。

现在陕北社会，因为发现了石油和天然气，加上交通的巨大改变，带动了陕北经济的巨大发展。但是八十年代及九十年代初期，陕北贫穷落后，特别是浅层地下水水质带有很强的碱性，饮用水对许多地方的人来讲，构成了很大的健康难题。打深层水井，投资很大，一般地方打不起。王主教利用他在西安认识的国际朋友，引进资金，帮助硬地梁、沙渠、小桥畔等地方打水井，建水塔，解决当地人民的饮水问题。许多地方的学校年久失修，破烂不堪，他从国外引进资金，帮助修建。毛团小学，完全重建好后，移交当地政府。

他常说，当我们在做社会慈善事业的时候，我们就是在福传。其实这就是梵二牧职宪章的精神。通过这些慈善事业，教会在陕北政府及各级人民之间，赢得了广泛的好评，为教会树立了光辉的形象。

在他生命的老年，他提前邀请西安教区德高望重的童辉神父来陕北做他的接班人，因为本地神职人员大多都很年轻，无力胜任这个职位，这也是他的明智之举。

我现在攻读牧灵神学，从牧灵的角度来反省王主教所有的牧灵工作，我总觉得有天主圣神的智慧在他身上，陪伴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金鲁贤主教说得很对，王振业主教真的是位有大智慧的牧人……

王振业主教最后居住的地方张家畔天主堂

王振业主教去世后安葬的地方——圣母亭下

2023年7月30日 主日 暑假   于遥远的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