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洁我灵魂的三位神父

    我是襁褓中在昆明教堂领洗的。大概是在我七岁那年，搬到湖南耒阳天主堂大院租住。神父送给我们兄弟二人一些圣教会儿童要理图书，我们边翻看，妈妈边讲解。也是这时候，妈妈开始教我们念经。不久，我就和哥哥随着大人到教堂望弥撒、告解、领圣体。这是我对宗教生活的最早印象。
    教堂有两位神父，钱神父和刘神父。钱神父个儿挺高，瘦瘦的，说话和笑的时候很阳光，给我们一种亲切可信感。刘神父辅祭的侄儿和我们弟兄三个喜欢到他住房里玩闹，他招架不住时会高声叫：“贞德！”那是我妈妈的圣名。这时，我们立刻噤声，像小老鼠一样偷偷逃走，而他就在我们身后朗声大笑：“哈，老虎来了吧！”
    弥撒后，钱神父除了行圣事、看圣书，还给教友或穷人看病，也做小型手术。有时他会叫我们兄弟到他那儿吃早餐或稀罕菜，如丝瓜面条、红椒炒泥蛙、油炸小干鱼什么的。那时当地人不知道泥蛙能吃，看到钱神父剖泥蛙时，会奇怪地问：“您剖这个做什么啊？”那别致的丝瓜面条、鲜辣且颇有嚼头的干泥蛙腿和酥香的小干鱼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很多年后哥哥还不时地提起。
    主日做弥撒前，很多教友跪在那里祈祷或默默念经，气氛神圣庄严，使我幼小的心灵充满圣洁感。弥撒后，神父会在教堂外回答教友的问题。
    教堂大院前坪种了柚子、葡萄、无花果和高大的梧桐树。教堂还有个很大的园子，里面是神父修女种的桃树和菜蔬。附近淘气的小孩常来偷摘果子、西红柿和梧桐子吃，神父修女并不在意，钱神父有时还会乐呵呵指点他们：“无花果没红的不要摘，不甜；西红柿要洗了吃……”可大院的租住户看到了，都会大呼小叫，立刻赶走那些孩子。
    八十年代中后期，衡阳教堂得以恢复，母亲带我们前往望弥撒。接受我们告解的是主祭张昶神父，他是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第二位神父。
    在近二十年间，我每年随母亲去衡阳教堂赶四大瞻礼，虽与神父接触不多，但我的心却被他征服了。张昶神父已是古稀老人，像慈祥的祖父，更像真诚的朋友。他知识渊博，说话谦卑而又和蔼，从没听到他训斥人，责备不懂教理的教友，或指责不守教规的教友。他只是以天主的圣言牧放天主交给他的群羊，以他的言行给教友作出效法基督的榜样。他对堂里的其他神父、修女和所有来堂的教友一视同仁，没有亲疏远近，在我的眼中，他是透明的，基督的爱与教友的灵魂利益就是他的全部。
    2012年我到北京女儿家小住，适逢圣诞节，我清早一路问到南堂，已是八点多了，刚好弥撒结束。正在遗憾中，一位神父告诉我，十点还有一台弥撒。
    我看到在教堂后面的告解室有个人出来，外面没有人等候，便走过去准备告解。这时，从告解室走出一位高大魁梧的外国神父，他大概以为没人告解了，见我走来，微笑着问候：“古得摸宁”，又退回告解室。我跪下告解，告解完后，我说：“请神父转求天主宽免我的罪过。”半晌没有听到说话，后来好像意识到我已告完罪，才用生硬的汉语说：“天主爱你。”我说：“天主也爱您。”
    这时，一位中国神父过来，用外语和他说话，他朝我点点头，大步向祭台走去。我问中国神父：“这位外国神父懂汉语吗？”他说神父刚到北京，不懂汉语，刚才是外语学校的老师请他听告解。
    这位神父没有让我找中国神父告解，他听不懂我的话，却说天主爱我，是他相信基督的爱不在程式中，而在我们心里，相信天主宽恕并爱每一个在他台前忏悔的教友，他用他的言行给我宣讲了基督的大能、仁慈，让我明白办告解不是向神父而是向天主告罪。
    这三位神父用自己的言行圣洁了我的灵魂，让我的信仰不断加深，敦促我更爱基督，效法基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