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旨承行
2006-06-28 09:52:28 来源:信德报(第269期)
一位蒙受屈辱的修女自白
下面是一例在南斯拉夫和波黑(Herzegovina)战争中一位因被强暴而怀孕的年轻修女的生活见证。虽然事情发生在十几年前,但今天读来依旧会震撼每一个人的心灵。这封信是我无意中从一位老神父那里得到的。至少,对我的帮助是莫大的,我也希望此信对您有所助益,这也是我翻译此信的目的。有时候,我们面对天主的计划感到恐慌、迷惑,但是,只要我们信任他,最终我们会明白保禄的那句话是真的:一切为爱主的人都有益处。
我,露茜,被塞尔维亚士兵所强暴的年轻的修女之一。姆姆,今天,在我们几个姐妹塔蒂娜(Tatina)和桑得丽娜(Sandria)身上发生这些不幸之后,我写信给你。请允许我不详述事件的经过,因为生活中有一些太残忍的经历,除了信托与我在发愿之后侍奉的还不到一年的天主之外,是不可信托与他人的。
我的悲剧不在于我作为女人所受的凌辱,亦不在于对我奉献生活圣召无可补救的伤害, 而在于我现在所面临的困惑:我不知道该如何用信德的眼光把这件意外看作天主、我的神圣净配的奥妙旨意的一部分。
前些日子,我在读了《嘉尔默罗的对话》一书之后,情不自禁地也向天主祈求作殉道圣人的恩典。天主垂听了我的祈祷,但以何种方式啊!现在我的内心世界处于黑色的焦虑之中。他,破坏了我一直以为生命中不可改变的,神圣而高尚的计划,在不意料间在我内输入了他一个新的生命宏图,一个我目前无法明白的奥迹。
在青春的日记里我曾写下这样的一句话:一切都不属于我,我不属于任何人,任何人亦不属于我。但是,在一个我永远不想记起的晚上,有一个人却俘虏了我,想迫使我走出自己,而为他所拥有。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亮了,在我头脑内闪现的第一个思想即耶稣在山园中极度的痛苦。在我心内展开了强烈而可怕的斗争。我一次再次地询问天主为什么允许我遭受这样的蹂躏,为什么会恰恰允许我一直认为的我的生命唯一存在的理由被击碎。与此同时,我也反身自问,现在天主给我的新圣召到底是什么?
我努力坐了起来,当约瑟法(Jose-fina) 扶着我站起来的时候,在我耳边响起我们附近奥古思定会院的午时钟,告诉我是要做日间祈祷的时间了。我划了十字圣号默默地诵念日间祷词:“在此时的哥耳哥达,基督,真正的逾越羔羊, 偿还我们得救的赎价。”
我曾不只一次地向天主宣誓要为他奉献我的整个生命,姆姆,我现在所领受的凌辱、痛苦和基督从天主那里所领受的痛苦凌辱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我缓慢地,非常缓慢地说:“愿你的旨意成就吧,特别是我无依无靠的现在,我唯一所确定的是,我的主,你现在同我在一起。”
姆姆,我写信的目的并非寻求你的安慰,而是为了让你帮助我为此感谢天主,感谢他让我加入那些因他的名而被强迫做母亲的上千个同胞的行列。我把我所受的凌辱,和她们的一起为了强暴分子的罪过奉献给天主,算作赎罪的代价,也为了不同种族间的和解,我情愿接纳这份羞辱,并将之交付在天主仁慈的手中。
姆姆,且莫见怪,也许你会以为让你同我一起为此 “感谢”上主是一件荒谬的事情。在这几个月内,我为被侵略者所谋杀的我的两个弟弟,日日泪流满面。侵略者弄得整个城市战战兢兢。我原以为我的痛苦不能再增加了,然而,事件的残酷现在远远超过我的预料。那些日子,每天都会有饥饿的,冻得瑟瑟发抖的难民来敲我们会院门,他们的眼中所透露的无非是失望。前几个星期,一个18岁的男孩子对我说:“你们是多么有福啊,因为你们选择了一个邪恶不能侵入的地方。”那个男孩子的手腕上有先知的赞颂念珠。而后,又悄悄地在我耳边说:“你们永远不会明白什么是羞辱。”我长时间地思考着他所说的一切,我确定,这些人们当中有一部分隐秘的痛苦是我不曾领略的,我几乎因被排除在外而感到羞愧。而此刻,带着被蹂躏的身体和枯竭的灵魂,我亦成了他们当中的一员了,成了我民族中千千万万不知名的、被羞辱的妇女中的一员。上主在他凌辱的奥迹内收纳了我。不仅如此,他特殊地让我彻底地认识了邪恶势力。
我知道,从今往后,从我贫穷的心里发出一切的鼓励的、安慰的言语都会成为确实可信的,因为我的历史就是他的历史,我借着信德的接纳,即便不算什么榜样,至少也可充当有关道德反响的真实的参考。
仅需要一个表情,一声轻轻的问候,一点兄弟情谊的表示就足以把诸多不相识的生灵的希望之帆扬起来。天主拣选了我 ———恕我冒昧——— 让我带领我民族当中被羞辱的姐妹们走向自由和救赎的黎明。没有人能怀疑我言语的忠诚,因为,我和这些姐妹们一样,来自被亵渎和丧失了尊严的边际。
我还记得当我在罗马大学攻读文学硕士的时候,有一位斯拉夫的文学老教师常为我们诵念诗人 Alexej Mislovic 的一首诗中的这几句:
你不应该死/因为你选择了站在/白天的那一边。
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回首往事我感觉就像一场可怕的噩梦。姆姆,一切都过去了,然而一切又在开始。您在电话里对我的安慰和鼓励,我永远不会忘记,并会为此毕生感激不尽。您在电话中还顺便问我怎样对待胎中的孩子。在听到问及此事的时候,我似乎听到胎儿颤抖的声音。我当时想还不是回答那个问题的时候:我并非没有反省我未来将要继续的人生路,而是不想破坏天主给我的这个出乎意料的计划。我已经做了我的决定:我要做母亲,孩子除了我之外,将不会属于任何人。我知道我可以把孩子寄托给他人,但是孩子亦有权利获得我的母爱,尽管我没有期盼他的到来。我们是不可以把幼苗连根拔起的。落在垄沟的麦粒需要在那里生长,尽管播种的是一位不可思议而又残酷的人。
我会用另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来实现我的奉献圣召。我不会向会院再要求什么,因为她已经给予了我一切。我十分感激会院中姐妹们对我的同情和支持,在这段时间内给我的无微不至的关怀,也特别感谢姐妹们对某些不适的问题的谨慎。
我会和我的孩子一起离开,虽然我还不知道去哪里,但天主,既然破碎了我生命中最大的喜悦,那么他一定再会指给我履行他旨意该走的道路。
我会贫穷地回去,会重新穿上旧围裙和妇女们干活时用的木屐,我会再和母亲一起到森林里采集橡胶……
总要有个人开始去斩断仇恨的锁链,是仇恨摧毁了我们的家园。为此,我对我未来的孩子唯一所上的课即是爱。我的这个孩子,生于暴力,将会和我一起见证唯一使人类高尚的伟大力量:宽恕。
光明/荐自《天主教在线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