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教授的发言

各位专家、学者、主教、神父，大家好！

    非常感谢主办方邀请我参加今天的座谈会。2014年信德文化研究所和河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以及上海复旦大学联合举办了关于“正定教堂惨案暨宗教在战时的人道主义救助”国际学术研讨会，当时雷立柏老师、姜郁春老师及在座的很多老师都参加了这个会议。关于“正定教堂惨案”的研究我谈一点自己的体会。

    关于“正定教堂惨案”，我是国内比较早发现它的人。2004年我在搜集博士论文资料时，发现1946年的天津《益世报》中有一篇关于“正定教堂惨案”的文章，文章的作者叫笠原。他应该是一位教友，因为他的字里行间对文致和主教充满了崇敬的心情。我当时没有想到正定教堂惨案研究能引起这么对人的关注，特别是文致和主教的后人对这个问题进行了不懈的探索。我和他的侄外孙何文生博士建立了联系，他给我邮寄了一些关于正定教堂惨案的法文、英文资料，主要是何文生夫妇到罗马、法国、意大利等国的档案馆和图书馆搜集的资料。在2014年的研讨会上，他们夫妇俩分别提交了一篇论文。何文生论文题目是《围绕“正定教堂惨案”的疑云：问题与答案》，他夫人的文章题目是《围绕“正定教堂惨案”的沉默——档案文献的贡献：澄清沉默的疑团》。我提交的论文题目是《“正定教堂惨案”的历史考察及其价值》。

    我们的论文讨论了一些共同的问题，为什么“正定教堂惨案”这么多年一直在沉默中没有被发掘？刚才大家谈到了一些历史的原因，比如新中国建立以后对于宗教问题比较敏感，大陆没有敢研究。但是在外国，何文生说他搜集到的一些资料当时都是秘密的，不让公开。在日本，何文生博士也通过日本的友人松隈康史查找资料。在2014年的研讨会上，松隈康史提交了《日文资料中的正定教堂惨案》文章，文章谈到他在日本多方查找资料，但在日本得到的有关“正定教堂惨案”的资料很少，资料哪里去了？有意的销毁了还是当时就没有记载？当时处理为“正定教堂惨案”成立了一个调查团，其中一人是横山少作，一人是日本传教士田口方五郎。田口回到日本以后发表了一篇文章，记载他的华旅行，但是只字不提他处理“正定教堂惨案”的事情。何文生夫妇觉得日本人有意的隐瞒了这事件。关于“正定教堂惨案”资料应该还有，只是还没有被发现。中文资料除了笠原那篇文章外，我也没有找到更多的资料。我也很疑惑，当时文主教和他的伙伴被抓走的时候，现场有很多中国的神父和避难的难民。事情过后他们没有留下采访资料和回忆记录。

    这么多年过去了，关于正定教堂惨案的资料现在挖掘的非常少。何文生博士准备去美国，他猜测美国可能有一些这方面的资料。我们希望通过中外文资料的对比、综合，想把这个事件还原出来，到底当时是怎么样的情况？到底是谁制造了这样一个惨案？我们现在说是日本士兵制造了惨案。但是在当时日本所有的报告里，都没有提到自己对这个事件负责。日本人把“正定教堂惨案”的责任推给了中国人，一说是中国的一帮匪徒，一说是中国的一些散兵游勇。根据一些传教士的记载，认为凶手是日本兵里的一些满洲人或朝鲜人。那么，日本人为什么杀了欧洲的这9个人，他们的动机是什么？根据田口方五郎的报告，怀疑外国传教士是间谍，因为发现教堂有一个电台。其实通过我们所掌握的资料看，主教等人被杀害，还是因为他们保护中国难民，特别是一些年轻的妇女。有的资料说日军索要200名妇女，我看到中文的材料是要300名妇女。索要200名或300名妇女肯定不是日军的个人行为。200名或300名妇女这么多一个数量，就要供给一个师团，起码有3000多日本士兵的享用。所以，索要如此多妇女的行为，应该是一个官方行为。去和主教谈判索要妇女的人应该是一个指挥官，不是一个普通的日本士兵。

    文主教他们在10月9日晚上被抓走以后，大概几个小时以后就被杀害了。第二天以后，教堂已没有欧洲人保护，为什么日本人不再去教堂劫掠妇女了？据推测，日本的高层应该很快知道了这个事件，肯定是下达了禁止前往教堂的命令。因为如果把主教等欧洲人杀害以后，再去抓捕这些女性，就等于杀害外国人和索要女人之间就发生了直接的联系，日军再不能洗脱杀人的罪名了。所以，在第二天以后，教堂很平静，没有发生强奸的案件等等。实际上日军尽量的要和这个事件脱离关系，最后把这个事件归为是中国士兵所为或者是中国匪徒所为。

    既然日本方面说是中国人所为，或者是中国士兵所为，为什么在这个事件上一直是封口？包括当时的当事人都不敢谈这个事件，都是保持沉默。如果是中国士兵所为，日军就应该大肆宣扬。如果日军怀疑这些欧洲人是间谍，那么惩办了他们不是可以震慑其他欧洲人了？这个里面的逻辑是讲不清的，还有很多材料需要发掘。何文生博士最关注的一点，就是正定教堂惨案的价值所在，我的文章里面也谈到正定教堂惨案的一些价值，我在文中推论，是不是“正定教堂惨案”外国传教士被杀害，与饶家驹神父在上海的安全区和南京的国际安全区域设立有关系？从上海到南京，直到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前，基本没有外国人被日军杀害。是不是日军在这个事件以后，向他们的士兵下达了不再屠杀外国人的命令？日本应该有这样的一些材料。

    我们应该继续挖掘关于“正定教堂惨案”的资料，来验证我们的推论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我们做历史研究，必须用资料说话，不能靠推论，所以还需要继续发掘资料，把“正定教堂惨案”的研究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