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我真的爱你吗？

    耶稣说：“你爱我吗”？

    我千万遍地回答说：“主，你知道，我爱你”！
    耶稣又问：“你爱我最小的兄弟吗”？
    我无言以对。
    耶稣说：“你的爱在哪里”？我低下了头……
    那是10年前的一个复活节瞻礼，弥撒结束后，教友们仍沉浸在耶稣复活的喜悦之中，我正和大家互相问候时，一位热心教友说，有一个人病重，让我去看看。原来是那个经常见到的衣着不整驼背缓行的教友，大约60多岁，弥撒后常在堂院大门口求乞。我询问他的病情，他说：“呕吐、泻肚子、全身无力。”我初步认定：多半是饮食不洁引起的胃肠发炎。我给他说，下午给他送药，让他等待。
    下午3点弥撒开始，我在堂里堂外都找不到他，等了一会儿，见他从卫生间走出来，我迎上去看他面色晦暗，手扶墙壁，颤颤抖抖，行动非常艰难。我搀扶着他，慢慢进了圣堂，一位教友主动给他让了座。我在他前边跪下，参与弥撒。领圣体时，我准备扶他上前领圣体，却又不见他了，我出堂找他，见他坐在堂院中的一堆碎石上。我问：“你领圣体了？”他答：“早上的弥撒领过了。”我问：“你怎么不好受？”“我这里很疼，感觉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他用手摁着右侧的胸腹部，说话非常无力，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
    看着他干瘪的嘴唇，我要给他找点水喝，他说他已有四天不能吃、不能喝了。这时我警觉起来，用手摸他的前额，发觉高烧得很厉害，我再仔细观察，见他晦暗消瘦的面部、双眸显示出明显的深黄色，“肝病！”我发现上午判断有误，忙告诉他，我给的药让他别服用。我知道他的病情非常严重，急需到医院救治。当时，堂院中教友们很多，没有人注意到院中这个乞丐正处在病危之中。
    堂区的诊所门也没开。
    我心想：“怎么办”？
    病人抬头看着我央求说：“我今天不能走了。请你向堂里说说，找个地方，让我休息一晚。”我看出他为难的样子，就问他家住何处，他说在这个城市就他一个人，有个住处也不像个家，离这里远点。他的说话声音微细很费力。
    我想，瞻礼已过，堂里也有了空屋，于是找到一位神父，说明此事，神父让我找管钥匙的教友，我一时又找不到。
    此时，与外地教友座谈会开始了，要我参加。我对老人说：“你等等，我去找人！”在修院会议室我找到了那位管钥匙的教友，并向她说明情况。原来，她已知道这件事情，她对我说：“不行，这病人是传染病！”为了不影响座谈会，我没有和她分辩。
    其实我心中非常清楚，此时病人急需送进医院，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可是又想，住进医院：检查诊断、治疗用药、吃喝陪床等诸多问题，怎么解决？
座谈会结束，另一位堂里管事的教友严厉地冲着我说：“那老汉，你留下你负责，病人如果死了咋办？！”听到这话，我也犹豫了。
    是啊，死了该怎么办？可以想到，乞丐的家人平时也不管他，一旦死在教堂，教堂就说不清了，几万元也了结不了。正如常见到的扶跌倒的老人被赖一样，“爱的成本太高，我们付不起。”
    再说，死了，公安局会来调查，社会上的一些人会无中生有，添油加醋，甚至会影响教会的声誉，这种责任实在承担不起。
    我感到非常困惑、矛盾，却又伴着担忧和畏惧。
    此刻，有人催促我为外地客人送行，我被打断思绪，当即断然选择了违背良心的逃避，我也怕老人死了赖在我身上。
    从修院返回堂院，天色已晚，老人还在等待。我板起面孔、硬着心肠，告诉老人：“今晚你不能在这里留宿。”老人听了我的话，没有半点儿迟疑，没有说任何的话，头也没抬，撑起身，踉踉跄跄地离去。我一手搀扶着他，一手帮他提着书包，送他走出堂院大门。此时，在圣母山旁边还有一部分教友。出了堂门，我掏出15元钱塞到他兜里，让他打车回家，我因急于送行外地的教友不能替他拦车。我上了送客汽车，从车窗往外看着那个可怜的病人，双手扶着路边的铁栅栏，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去……
    第二天，早餐弥撒后，有人告诉我说：“那个老头昨夜死了。”我听到后，异常震惊，一种内心的刺痛不能控制。“爱心小组”的教友进行捐款，为死去的乞丐准备弥撒献仪，我也献出10元。
    我很惭愧，在老人病危求助我时，我未能帮他解决危难，却畏缩而狠心地推脱他，而今以这点献仪，能补偿我的过失吗？能安抚我的良心吗？我悔恨没能送他回家。他怎么回到的家？死时身边有人陪伴吗？他的灵魂准备好了吗？他是在复活节后的夜里孤独而逝，带着冰冷的记忆而闭目的。
    我的兄弟，我对不起你，我犯了罪，求主宽恕我的罪过，也求兄弟的灵魂宽恕我。我要深深地忏悔，我走进告解亭。
    “凡你们对这些最小兄弟中的一个所做的，就是对我做的。”（玛25：40）耶稣的声音再次在我的耳边回响。
    我们常常想到基督，却很少能想到他的“弟兄”，特别是那最小、最卑微的“弟兄”。我们每天可以诵念许多经文，却很少伸手去帮助他人。“没有行动、没有爱德的信仰是虚假的，那是没有油（电）的灯。”这话是一位给修士授课的老师说的。这位老师还说：“爱是基督徒的标记。除非我们爱人并付诸实行，否则我们不能说自己爱天主。”
    我没有问老人的姓名，后来听神父说，他的圣名叫若瑟。
    若瑟兄弟，我有愧于你，祈求天上的慈父怜悯你，愿你早日获得天堂的永生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