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铎不是他自己

    美国著名宣道者希恩·富尔顿主教说：“司铎不是他自己”。那么，司铎到底是谁？富尔顿回答说：“他是雅各伯梯”（创28：12）。可雅各伯所梦的梯子不是指耶稣吗（若1：51）？因为是他拆毁了那阻隔天人的墙壁，成了联通双方的中保（弗2：14）。既然如此，富尔顿又为什么将司铎比作雅各伯梯呢？还是那句话，因为“司铎不是他自己”；他属于另一位：他是基督大司祭本人的延续和活的形象。
    是的，基督的升天并不意味着“雅各伯梯”的消失，从此以后，他无形地临在于司铎身上，并继续通过司铎来履行他贯通天人之际的“雅各伯梯”的使命。这种使命，在拉辛格枢机看来，表现为“上下”两种运动，即完全地向上交付于天主与完全地向下交付于人类：“就像耶稣全然属于天主，又全然为了世人一样，司铎亦完全属于基督，又完全为了我们。他的整个存在就是对天主和对天主子民的交付。”在这种双向的交付中，司铎自然不能再拥有他自己，他的“所有”无非是基督和天主的子民。
    那么，司铎是如何属于基督的呢？一方面，作为献身者，司铎是通过生活福音三劝谕来属于基督的。在服从的行为中，司铎放弃了自己的意愿，只奉行基督借着长上所吩咐的一切；在贞洁和独身的选择中，司铎纯化了自己的爱情，将整个身心都许配给了基督及其教会；在神贫的生活中，司铎“空虚了自我”，只以基督为“至宝”（斐3：8）。当然，要彻底活出这福音三劝谕，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司铎需要不断地奋斗才可以。在这种奋斗的过程中，司铎会越来越“不是自己”，而越来越属于基督；而越和基督契合，司铎便越能够透示出基督，从而也越能够更多地把基督带给别人。
    另一方面，作为神职人员，司铎是通过圣事来与基督相结合的。这是一种实效而即时的结合，并不像在生活中那样，需要个人的主动努力来渐渐地达成。因为在圣事中，是耶稣亲自在司铎身上行动的，以至于当司铎宣读圣言时，就是耶稣自己在发言（路10：16）；当司铎祝圣饼酒时，就是耶稣本人在祝圣（格前11：24）；当司铎宽恕罪人时，就是耶稣亲自在宽恕（若20：23）。在圣事中，可以说，司铎完全“不是他自己”，而只是耶稣临在的有形标记。为此，龚加尔指出：“作为司铎，我们所有的一切全是由基督那里领受的，因为我们已不再是自身行为的真正主导者，也不是我们自身的绝对主人。我们所做的无非是将天主赐给整个人类大家庭的恩赐分施给众人而已。”
    这样看来，司铎便像是天主恩宠的管理员。正是在此种意义上，我们说，司铎的存在不是为了他自己，乃是“为了天主的子民”。司铎为天主子民分施恩宠的职务主要有三种：宣讲圣道、举行礼仪和引导信友。司铎的宣道职务是由圣事之言获得其内在的活力的，为将恩宠之言带给人类。“因此，司铎本身首先应该非常熟悉天主的圣言……并要以顺服及祈祷的心接近圣言，让圣言渗透他的思想和感受，以使他具有新的精神，怀有基督的心情（格前2：16）。这样，不仅是他的言语，而且包括他的选择以及态度，都会在宣报及见证福音时，更为深刻地反映出福音来。”如果说宣讲福音是为使生命的圣言临现在听众的生命中的话，那么举行圣事，尤其是弥撒圣祭，则是为使信友参与基督对天父的祭献，使他们能够将自己的生命献作“生活、圣洁和悦乐天主的祭品”（罗12：1）。这就要求司铎自身首先“要活出这交付在他手中的奥迹”，实践“牧灵爱德”。就是说，司铎应该像基督一样，为了显示对“羊群”的爱，情愿自我奉献，甚至准备好为它们牺牲性命。为此，作为牧者，司铎应该更多地表现为“仆人”和“模范”，以自己的服务和榜样来引导信友走近基督，就像伯多禄宗徒所劝勉的一样：“你们务要牧放天主托付给你们的羊群，尽监督之职，不是出于不得已，而是出于甘心，随天主的圣意；也不是出于贪卑鄙的利益，而是出于情愿；不是做托你们照管者的主宰，而是做群羊的模范。”（伯前5：2-3）
    诚然，只有像基督一样成为真正的“善牧”，只有“不再是自己”，将自己的整个生命都转化为“基督活的形象”，司铎才算是名副其实的“雅各伯梯”，才算是真正的天主之圣宠的生活而有形的标记，也才能“彰显出天主与人类之间那不可思议的亲密关系的奥秘。”所以，拉内说，司铎应当使自己的司铎职位和个人生活完全打成一片。尽管他的职位是神圣的，尽管其神权不会因为个人的德性问题而失去神效——因为司铎是以圣教会的名义而行使神权的，以至连他最不圣善的神职行为，也常常以教会的圣善做后援，并借着它而改观——但在面对自己崇高而神圣的职位时，司铎也应该抱有谦虚而谨慎的态度。因为他并不是“操弄圣宠魔杖的术士。在他身上，正如同在‘人子’身上一样，无形而超越的天主并不玩木偶戏，也不借形乔装……因此，他应当怀着恐惧与战栗的心情善尽此职，‘免得我给别人报捷，自己反而落选’（格前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