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卧床笔耕的忠仆

——悼念我的良师益友张泽神父

    亲爱的读者，您看过《美好的故事》、《十大问题》和《辩护真理》这几本书吗？您知道它们的作者是怎样的一个人吗？我告诉您，您不要吃惊。他名叫张泽，今年８４岁，因心脏病已卧床４０多年。不幸的是于５月１３日他正在编辑《中华公教文选》的时候，蒙主宠召，与世长辞。
    我有幸与张神父相濡以沫２０余年，他遽然离去，我万分悲痛。但悲痛之余自觉天上多一助佑，亦可慰也。

公教文选

上图右为张泽神父中为康之鸣教授

    ５月７日，张泽神父寄给我一封信。要我给即将出版的《中华公教文选》做校对工作，并且嘱咐我“校毕立即寄回”，并说他“身体尚好，只是眼力太坏”等等。这本文选本是我俩上个世纪９０年代初在北京商讨过的东西，他曾从事过艰难的搜集资料的工作。此《中华公教文选》所选文章上至明清下至民国，虽以典章范文为主，但也收入了一些诗词歌赋。但总觉知之者多，搜求可得者少，殊深遗憾。而现在形势大好，上海土山湾图书馆已经整理开馆，巨著宏藏，任由查找，因而省下了很多麻烦。而且，《利玛窦全集》、《马相伯集》、《苏雪林集》等连篇累牍，相继问世，天广地阔，可尽情筛选。加以我处有北京南堂的《御制天主堂碑记》、徐光启的《辩学章疏》、方豪的《立教之道》、叶德禄的《公教作家的培养》、陈垣的《教海一楫》，尤其是马相伯的《上教皇求为中国兴学书》，及英敛之的《劝学罪言》和成世光的《我的罪言》等等。我给张神父的信拟好后，但因传真机发生故障，遂第二天打电话给信德室的宋云老师，想借用他的电子信箱给张神父发过去。我话未了，宋老师便痛惜地说：“张神父昨天去世了！”听到这个消息，强烈的顿失良师益友的悲痛之情猛袭我的心头。好一阵说不上话来。我只有归心向主，“主啊！你召去了你的忠仆！你可知道，今日中国教会在文化界的幼苗尚未茁壮成长的时候，你又收去了一位已经为数很少的老一辈园丁！？”当河北的王寒松神父和上海的丁宗杰神父二位作家相继去世的时候，我和张神父曾哀惋悼念。之后，他迫不及待地推出了恰中时弊而又谦称为“姑妄言之”的《新时代的中国教会》一书，语重心长地谈了梵二精神与本地化的卓见，谆谆告诫青年神职，“切忌世俗化，祈祷要当家”。

美好的故事

    张泽神父毕业于辅仁大学，学贯中西，多才多艺。上个世纪５０年代初我们曾在北京西皇城根的上智编译馆有过一面之缘。１９８８年，我们在北京再次相遇，并会同田志康神父受命于傅铁山主教筹复上智编译馆，当然他是最好的顶梁柱。可惜他当时已卧床不起，但精神尚好，只好作高参，连《圣经诗歌全集》的序言都是他策划后我执笔的，许多计划出版的书目也是由他推荐的。他在床上写东西，可想而知多么吃力，但他笔耕不辍。他的《美好的故事》出至七册，５３万多字，３３２个故事。他躺着写东西不容易，而且搜集材料更不容易，他要付出比常人多千百倍的辛劳。他的笔耕滋养了我们的灵魂，无怪乎《美好的故事》问世近２０年来，人们还在翻阅着它。《美好的故事》一系列书中的故事选自中外古今，不以国为界，不以教来分，体现了我天主教大公的精神。

辩护真理

   《辩护真理》一至六集和《十大问题》合在一起，１８５个命题，５５万多字，实是一部切合实际、面面俱到的护教大全。人生、信仰、宗教以及与此相关的历史与现实问题，无不一一道破。多少年来它已成为宣道者的适用参考，并成为大中学生认识真教、宣传真理、抵制邪说、维护信仰的有力武器。几周之前还有一位高中学生向我索要《辩护真理》一书。此书在太原的一个圣物组就脱销了几次。圣物组的牛春义老师亲自去石家庄神学院找张神父要书，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美好的大自然

    ２０多年前，很少人提倡保护环境的时候，张泽神父却先知先觉，早有所锺，并开始撰写《美好的大自然》一书。他从圣经圣咏及古今中外的圣贤豪杰等对大自然的赞扬歌颂中，汲取了资源，汇集了大量的妙语珠玑，令人慨叹。不仅盛赞了日月星辰、山川河海、花草树木，而且盛赞了鱼龟虾蟹、蜂蝶蛛蚁，描绘之细，网罗之广，赞叹之最，无以复加。正所谓“高天陈述上主的光荣，穹苍宣扬他手的化工”。
    张泽神父不仅写书描绘宣传大自然的美丽，而且身体力行爱护大自然。他在自己的院子里种植了南瓜、牵牛花、西红柿等，枝叶婆娑，藤条满架，一派田园风光。唐人的“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与吴经熊译的圣咏，“大地欣欣，结实盈盈，离离芳草，饲彼六畜，青青新蔬，酬人劳作。”等词句经常挂在他的嘴边。他虽卧床不起，而乐知天命，从未见过他愁眉锁眼的姿态。

艰苦奋斗

    因他感我之深，我愿善与人同。每逢我的外国朋友来访，总会领去拜望他。１９８９年，四海协会的友人在京看望他时曾以馈赠表示嘉许。１９９３年，林瑞德神父在赴任鲁汶中国书院院长职务之前，往访石家庄河北神学院时，特别拜访了他，并说：“他才真正是艰苦奋斗者。” 我的法国朋友路易·让和安娜·玛丽更是多次拜访过他，求过他的降福，并看过他给我画的耶稣圣心像，因而后来在法国耶稣圣心显现的地方——巴莱毛尼亚，传颂着在中国有一位常年卧床的神父，敬礼耶稣圣心，画过耶稣圣心像的故事。
    “夫爱之诚，惟在实行，不在虚言耳。”事实上，我们这些能坐、能站、能行走的人，往往懒于实行，惰于承行主旨，而张神父不能坐、不能站、不能行走，只能躺着的人，却承行了主旨，几十年孜孜不倦地以笔传教、以笔护教，何其伟大、何其光辉也哉！
    主啊！你让他离开了我们，我们非常悲痛，可你宠召他承受你自创世以来就给他预备了的国度，我们含泪而欢庆！
    张本笃神父，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