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纪合老师的发言

我来得比较仓促，也没有专门做准备，谈一下我个人的一些感受和想法。

我家里有事本来不能过来，我向我爱人请假，我爱人说你去干什么？有什么意义？她是伦理学博士。大家对抗日战争都很熟，但是从意义上来讲，她说就这个传教士的事情你们去纪念意义在哪里？当然我们也可以讲，讲到这件事的意义，上午杨宗教从教义的角度，世俗人文的角度都讲了，其实他自己也很明白。其实除了他问的这个问题，我们生活当中，包括我这边的同事有时候肯定也会问这个问题，有时候我们也经常讲这些问题。我跟我爱人讲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也做了一下思考，我来参加这个会议，包括我们今天在纪念这个事件80欧年，立意和意义在哪里？我们这次会议主题不应该是谴责日本军国主义多么残暴，清算军国主义，利益应该更高远一些。无论从我们教会、教义的角度去考虑，还是从人道主义或者其他的角度去考虑。

其实“正定教堂惨案”我当时做一个东西，正好要看教会史，发现了这个问题。后来2014年在我们学校，当时联合举办会议的时候，因为我没有提交论文，但是我也参加了这个会议，了解得更多。当时2014年的这个会议，在我们学校办这么大的规模一开始我很担心。我没想到那个会议能够在学校那样举办。因为按照传统的，一个地方高校办这种会其实很难。有中央统战部的电话，一般学校做不了这么大的事，和他们的执行力有关。2014年之所以能够在学校办，做这么大声势，可能与我们第二年要纪念抗战胜利的活动。所以当时的环境背景，很大程度上是我们要谴责日本军国主义。但是我觉得这个事情谴责过了以后，现在很多事情我们还要做，我们不能完全局限在这里，我们还是要思考一下，更多的从教会的立意上，我们更多的是从教会内部去考虑，包括文主教，包括这几位神父的殉难，它的意义。我们世俗的学者，从人文的角度去思考这些问题。这里死了9个外国人在这里纪念，而且当时我们抗日战争死了很多人，有很多惨案，几乎同时发生的“梅花惨案”等等，为什么现在不这么纪念？这也很好理解，有些东西解释，我们抗日战争的时候死了那么多人，毛主席也没有写什么文章。白求恩死了以后，毛主席专门写了文章，有些事情的价值是不一样的。

2014年我一直在考虑，为什么当时日本兵会把几个外国人杀死？有一些学者也提到了这个问题。我的学术背景是世界史国际问题，我从这个角度来开始涉及到教会史。包括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对于我们抗战的一些问题，包括国内教会，其实我们应该更多的不仅仅局限在我们国内的近现代史或者是抗日战争史的角度。包括“正定教堂惨案”事件，首先要放到所谓的大中亚战史，其次要搁到整个世界的二战史，甚至要放到整个世界近现代史这样一个大格局下去考虑这个问题。

因为我不是做日本史的，我也在看一些东西。对于日军的士兵，敢于在当时杀害这几位主教和神父，这个原因是什么？后来得到制止，包括影响了南京、上海，基本上对于外国人相对来说不敢公然冒犯了。但是为什么当时在正定会出现这种事情？我的思考，要回到日本史的问题去考虑，包括明治维新以后，整个日本民情、舆论、思想的发展。明治维新以后，日本经历了脱亚入欧到之后的过程。从甲午战争以后，其实西方国家一直在抑制日本人在亚洲大陆的侵略。日本认为，国际社会不承认这个事情，日本更不满。在这种情况下，日本在二三十年代的民众舆论当中，在大众舆论当中充满了对西方的愤懑和仇恨。日本对外宣称大中亚共融，到我们中国来是帮助我们中国建设王道乐土的。他对我们中国的宣传，尤其他在国内的宣传，他建设王道乐土和大中亚共融，受到了很重要的阻碍，就是西方的洋人。在这种情况下，当时日本民情对西方人，高层人很清楚，在中下层，对于这种宣传的舆论是充满了仇恨的。我看过一个电影叫《山本五十六》，当时涉及到日本人的战略选择，为什么最后会和美国开战。当时海军不想跟美国开战，把枪对准了日本海军部，这种情况下，其实日本的这种宣传，对于日本的下层老百姓，包括军官士兵的影响非常大。他们对洋人其实是很仇恨的，当然他们的上层，有的留学过欧洲的，留学到德国的，或者是外交的高层政治家们，他们对这个问题很清楚，但是下层其实是受到宣传舆论的蛊惑很强烈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到了正定以后，几个洋人说就是你们几个人，居然敢挡着我们的皇军。我们要建王道乐土，你们就是阻挡者，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去思考问题，所以为什么会把这9个外国人专门跳出来给杀掉的原因。

我们纪念“正定教堂惨案”作为教外的学者我们要做什么？包括研讨会上，关于天主教、基督教的问题，包括近代教会史上的问题，其实无论在学界、政界有很多的，天主教、基督教的问题非常多。现在包括“正定教堂惨案”的许多问题没有资料，其实好多东西是在建国前后被人为有意、无意的遗忘或者忽视掉了。包括现在反映的一些教会人士做的慈善事业，有时候涉及到人物的时候，前两天我看到一个电影《晏阳初》，整个电影就没有谈到他这个基督徒，没有谈到他和基督教青年会的关系。我们作为研究者知道，但是这部电影不谈基督教会的事。所以我们教外的学者，尤其在学校的，我们现在要做的还是要努力的完成这个工作。研究确定近代天主教、基督教在中国的传播，对于我们中国社会，对于中国文化到底有什么影响，到底有什么意义，给它一个合理的定位。

我们的教会史研究方面，因为我不是做这个研究的，但是我们中国教会史研究还是要进一步的走向细化。走向中国史的研究，天主教、基督教对于中国教会的影响。我原来做一些研究，一些传教士，一些神父在非洲做一些活动，对当地部落，当地部族的影响，西方人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是现在我们做的研究，这一方面现在还是很少的。现在留下的材料很少，原来献县整个图书馆都没有了，资料室全部被毁了。现在有一些八九十岁的老人，我们可以抢救这些资源。再过一些时间，这些抢救的资源都没有了，这些是需要我们做的。而这个东西做出来以后，其实对于我们合理定位近代教会，对于我们中国社会的发展价值和意义到底在哪儿？其实是非常有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