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钱的怜悯

    出去办事，经过一个集市，我顺便记住了哪些是固定的摊位，哪些是农村人骑着电三轮怯生生地在集市边角就地卖菜的摊位。
    办完事原路折返，正好电动车没电了，我就把电动车放在集市边上的一个充电点充电，然后去买菜。
    记起了刚才经过时看到的那个摊贩，蛇皮袋子胡乱铺在地上，菠菜、韭菜散乱地放在上面。我经过好几个摊位，找到他：“菠菜多少钱一斤？”“一块五。”头发凌乱、面色黝黑而粗糙的摊主回答道。我拿了一捆捆好的菠菜，放到电子秤上，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我迟疑了一下，又拿起一捆：“要两捆吧，给我一块儿称一下！”摊贩看了看我，突然指着他身后：“你多要点吧，我这里还有！”“吃不了那么多，一共三口人吃饭，这已经很多了。”我笑着解释。
    “一共六块二，塑料袋不给你了，我今天带的不多。”我一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用当下最时髦的话说：蒙圈了！我不知道他为何不给我塑料袋，明明他手底下还有很多。我掂着手里的两捆菠菜，掂了三次，我断定这绝对不够四斤，就问他：“你给我称好了？你确定这是四斤多一点？我告诉你，我从九岁就会用杆秤，我的手能掂出准确的重量。这两捆菠菜我感觉也就三斤。”摊贩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好了，电子秤不蒙人！”为了证明他的正确，他拿起两捆菠菜又放到了电子秤上。他指给我看：“你看！电子秤显示了六块二，没错的！”摊主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盯着那本来可以竖着放却被摊主横在秤上的菠菜，那菠菜宽大的叶子恰好盖住了单价的显示部位，我笑道：“麻烦你把单价调一下。”摊主顿时脸红了。
    我为自己的悲悯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而愤懑。看着有点窘态的摊主，我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按照他重新计算的价格付了钱。拎着两捆菠菜我对他说：“我经过那么多摊位来买你的，是体谅你从农村奔波到这里卖菜不容易，你不要这样欺骗买你菜的人，好好做生意才是根本。”摊主唯唯诺诺地应承着，但这似乎不能平息我受了愚弄后的恼火。
    回到家，翻开圣经。主说：“怜悯人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要受怜悯。”（玛5：7）静下心想了想，其实就是一块钱之差，难道我的怜悯因为一块钱就可以荡然无存吗？我在心里对自己微笑，这笑是对自己的宽恕和对他人的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