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个小院静悄悄

——记山东朝城修女院

    一次偶然的机会在高都司巷教堂遇到了刚从澳大利亚归来的李爱祯修女，她四十来岁，是一名城里生城里长的济南姑娘，中等身材，穿一身蓝色的西服，架一副金边眼镜，说话细声细语，显得格外温顺、客气。听说她这次回来仍要回到生活非常艰苦的朝城，我不由得对她产生了几分敬意，决心到朝城去一趟。
    六月中旬济南的天气已经很炎热了，和我一同前往的还有我的表嫂，她是爱祯的一个远房亲戚，为了让爱祯安心修道，她为爱祯的家做了很多事，爱祯亲切地叫她妈妈。经过四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我俩顺利到达了朝城修女院。这是个不大的院子，前面是教堂，后面是修女们活动和居住的场所。一进门首先给我的第一感觉是安静整洁，我可能听惯了城市的车水马龙的喧嚣，来到这里，感到格外的舒适和安心。
    表嫂把我们带来的教友捐的衣服等物品拿出后，又把一叠厚厚的女袜递给爱祯说：“让修女们分分穿吧。”早就听说这里虽然艰苦，但大家同吃同住，不分你我，一同恭敬天主，生活得非常和谐。一会儿院长季修女来了，她微笑着对我说：“我们这里条件很差，你们将就着住在这屋吧。”她指着一个不大的房间，只见房内满满地摆了五张双人床，可容纳十个人，每个床头上都有圣像圣书，用布帘挡着，就像一个个单独的小屋，周围还有一个长长的暖气管子，表嫂说这是济南的一个教友自带材料来这里免费安装的。
    不知不觉到了晚饭的时间，尽管我们再三嘱咐说：“你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可是她们还是给我们多做了一个菜。听说她们已经吃了十几天的卷心菜了，因为这里的卷心菜最便宜。吃饭的时候我把从城里带来的粽子放在桌子上对她们说：“今天是端午节。”修女们互相看了看说：“我们来到这里以后从来没过过端午节。”这顿饭虽然少油无盐的，但我吃得特别起劲儿。
    晚上我睡得特别香，一觉睡到大天亮，当我睁开眼时，修女们祈祷已经回来了，她们走路总是那么轻，说话也是那么低声细语的。
    吃过早饭后，李修女领我们到了隔壁的小院，大门关得紧紧的，院子里有几棵桃树，桃子累累挂树梢。这是一个简易的二层楼，平时住着几个神父，他们已经到北京学习去了。我一口气爬上了楼顶，感觉真有点城市里的复式楼的风格，顶层很低，估计也就是两米高吧。这里安放着两个老修女和一个坐堂神父的遗像，遗像前摆着他们的骨灰盒，前面放着漂亮的花环。他们都是在这里呆了一辈子，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天主耶稣。表嫂指着最左边的一位修女遗像说：“她刚刚去世，临终时爱祯正好有事在济南家中，一听说老修女不行了，爱祯立即放下饭碗，打车直达朝城，和老修女见了最后一面，老修女病了很长时间，修女们轮流伺候，临终时非常安详。”我们肃然起敬，在遗像面前站了很久很久，又一次画了一个十字，再一次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我想他们肯定到天堂去了，因为他们把一切都给了天主。
    李修女又领着我们拐到楼下，偌大的房间只摆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子上放了厚厚的一摞圣书，红红的地板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李修女说：“神父到北京学习快回来了。”过了一会儿，我们又下楼来到院子里，院子里还是那么寂静，静得听不见一丝风声，那几棵桃树显得格外挺拔，好像在为神长们站岗放哨，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无声无息，无怨无悔。
    那天正好是主日，也正是麦收的季节，来进堂的教友比平时少了很多，但还是来了一些，有的还为修女们带来了面粉和大蒜。爱祯指了指一个老太太说：“我们吃的粮食很多都是她供给的，她家并不富裕，儿子常年在外打工。”
    中午，我和表嫂在临行前亲自采购、掌勺，为修女们改善一下生活。修女们也想为我们开一个简单的欢送会。她们摘了满满的两大盘桃子，我们做了一桌子香喷喷热腾腾的菜，大家高高兴兴欢聚一堂。一位胖胖的李修女为我们唱起了圣歌，她那浑厚的声音穿过这个静静的小院，传得很远、很远。在一个小小录音机的伴奏下，爱祯的一个学生翩翩起舞，她那苗条的身材，婀娜的舞姿，不亚于舞蹈演员。　我真没想到，在这个偏僻而寂静的小院里却人才济济。爱祯说她收了总共五个学生，这个跳舞的小妹妹是个师范毕业生，她冲破了种种阻力立志当修女，不但会跳舞还会弹琴。是的，这可能就是天主的安排吧，教会也许有了她们才变得更加光彩夺目。
    我要为这个偏僻的、静悄悄的小院祈祷：天主保佑，愿这里的修女和准修女们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