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主教会议后宗座劝谕《爱的喜乐》
2016-06-16 16:48:44 作者:[德]柏寒夕(Michael Bauer) 来源:信德网
教宗方济各于2016年3月19日颁布的宗座劝谕《爱的喜乐》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无疑这篇重要的劝谕具有诸多建议,并起到推动作用。在西方国家的理解和接受层面上,这主要是一篇考虑到可能存在的变化的文章,并涉及到了再婚的离异人士领受圣体的话题。但这最多只是劝谕中的“擦边球”,因为教宗方济各已经非常明确地强调了:“现今比对离婚人士做牧灵工作更重要的,是在婚姻破裂前,努力得做好夫妻间的牧灵工作,以稳固婚姻。”(《爱的喜乐》,第307章)
从亚洲的视角,可能正好可以理解。教宗的劝谕读起来非常“中庸”,“不偏不倚”,而最后重点却在别处。通篇读来,虽然从神学的角度来说非常专业,但有时候从意识形态上,也固守于西方神学。
以下的短评,并非意在把通篇劝谕介绍给读者,而仅是抛砖引玉,希望其中提到的内容能引起读者的思考与兴趣,而进一步研究《爱的喜乐》这篇劝谕。
1.爱的美好
教宗方济各认为在现今世界中,爱主要受到消费主义的威胁。消费主义总是不断扩张:仅通过观察马尼拉、曼谷、上海的巨大商场,我们就可以看到这些地方已经越来越成为现代的“新教堂”。我们再来看越来越大,越来越有影响力的网上超市,这些越来越使我们成为肤浅的享乐主义的奴隶。
教宗方济各明确批评道:“在消费主义占主流的社会中,审美的感受越来越被削弱,人们也慢慢失去了喜乐。所有的一切都为了被购买,被占有,被消费,包括人类。”(《爱的喜乐》,第127章)是的,连爱也成为了一种纯消费行为,甚至连婚姻中的夫妻也成为了可以平复互相欲望与需求的目标与对象。亚洲社会的根基也受到这种无聊的自恋的消费主义趋势威胁。与之相对,耶稣基督在世的代表提出“谦顺柔和”这个观念:“与此相对,‘谦顺柔和’是一种爱的表达,把人们从自私的占有欲望中解放出来。‘谦顺柔和’是我们在伤害别人或者剥夺他人自由的时候,会为之颤抖,仿佛怀着巨大的敬意以及某种特定的畏惧。
对他人的爱包括:以善意的目光欣赏他/她本性中的美并尊重其本性的神圣与不可侵犯性,这些都远远高于我们的个人需求。”(《爱的喜乐》,第127章)
教宗接着马上为婚姻和家庭生活中所需的“谦顺柔和”提出了非常实用的实践指南,他强调了三个关键词:“我可以吗?”,“谢谢”和“对不起”(《爱的喜乐》,第133章)。向年轻的夫妇他推荐:“每天早晨总是以亲吻开始,每天晚上互相代祷。”(《爱的喜乐》,第226章)
方济各也从非常积极与正面的角度,并没有回避爱人之间在生活中的激情和性。(参阅《爱的喜乐》,第142-152章)然而教宗把男女之间的情爱放在私人与亲密的层面,并从“暂时性的文化”出发,最终融为一种终身的约定:“当人们发现一个计划比其他的计划更伟大,并且这个计划可以承载并且允许我们,为了所爱的人献出整个未来,于是承诺终身的爱情变为可能。”(《爱的喜乐》,第124章,也参阅《信德之光》通谕,第52章。)
教宗方济各通过对性的正面描述,把消费主义的“购物篮”从我们手里夺走,并把性视为天主的礼物,帮助我们整个生活变成一场爱的冒险。
我的观点是:教宗在此把天主教的巨大本质,尤其是“道成肉身”的精神,再一次带到生活中。是对感性世界的肯定,对肉身的肯定!正是在感性世界中,天主的好消息得以彰显,正是在双方喜悦的情爱之中,显示出爱的美丽!
2.鼓励教育
教宗方济各终究是一位积极意义上的“保守者”。他明确号召父母们,称他们主要的任务是教育子女,并勇敢、认真地担负起这个职责:“提到这一点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对孩子整体的教育是一项非常严峻的职责,同时也是父母的‘头等权利’。”(《爱的喜乐》,第84章)因此方济各把《爱的喜乐》中第七章整章的标题命名为“加强对孩子的教育” (参阅《爱的喜乐》,第259-290章)也是完全合乎逻辑的。
教宗在这章中彻底研究探讨了现代教育学,他强调了以下内容:“道德教育必须总是以积极主动的教育方法,配以符合教育学的对话进行。接受孩子们天性中的敏感与感性,用孩子们自己的语言习惯教育他们。
此外,教育还必须符合归纳法的方式,由此孩子可以理解并发现事物特定价值的意义、原因以及规则,而不是把这些当作无可辨驳的事实强加于孩子们。”(《爱的喜乐》,第264章)而方济各也明确表明了惩罚对孩子们的激励意义:“此外必不可少的是,让孩子们或者青少年们认识到,做错事是有恶果的…… 重要的是:教育孩子重点在于教会他们请求原谅,并弥补对别人造成的伤害。”(《爱的喜乐》,第268章)
有意思的是教宗建议:教育孩子们有“等待的能力”。(参阅《爱的喜乐》,第275章)方济各也清楚地提到了性教育,但也需要维护羞愧心。(参阅《爱的喜乐》,第280-286章)
方济各非常明确地强调了母亲和父亲的职责,并且不顾现代潮流,大胆地指出:“现今母亲(女性特质的)角色的不断被削弱,这对我们地球来说是一项严重的危害。”(《爱的喜乐》,第173章)以及:“我们现在的问题似乎不再是父亲的管束过严,而更多是父亲的缺席,不在场,以及他们的离开。”(《爱的喜乐》,第176章)不顾强大的社会潮流以及西方世界的游说议员的团体,他在此做出了合乎逻辑的说辞:“进一步的挑战是:一种意识形态的各种分支,通常称为性别取向,并否定男女性别的不同和自然的男女互补。这使得一个社会外表看似没有性别差异,事实上弄垮了人类家庭的根基。”(《爱的喜乐》,第56章)
他对所谓“同性恋婚姻”的立场也非常明确:
“给予同性恋人士的结合,等同于婚姻待遇的各种设想与计划,站不住脚。因为同性恋的生活群体,与天主对婚姻和家庭计划的比喻相比,丝毫没有相对应的根基,也没有深层的意义。”(《爱的喜乐》,第251章)
非常重要的一点,完全与亚洲儒家文化传统相一致:教宗迫切呼吁孩子们要孝敬父母,(参阅《爱的喜乐》,第188-190章)以及年轻人不要忘记长辈们。(参阅《爱的喜乐》,第191-193章)
尽管教宗方济各的确切言辞,并没有实现一些天主教的变革梦想,尤其也没有满足同性恋者的一些期望。但同时也明确的是:他并不是要开始倡导保守主义的家庭政策。而是社会在遭到过去几十年中一些片面的,极端的,过分夸大的,几乎专制的个人主义的误导之后,教宗想再次捕捉住价值,回到一个介于个人和社会的有益的平衡点上。
教宗再次支持并鼓励父母们教育子女,并鼓励男人们成为父亲,鼓励妇女们没有必要羞愧于作母亲,即使有时候母亲这个角色被置于风头浪尖。教宗方济各在此丝毫没有拒绝妇女们开展自己的事业,或者斥责男人们该对家务活同样承担义务责任。而他在此“仅仅”坚持:男人和女人互补,而且并不能互换。
对亚洲世界中的大多数读者(其中也包括了非基督徒)来说,教宗在这章中所提到的观点听上去非常稀疏平常,当然也同意这些观点。在此,我觉得似乎有些驳论的是:在亚洲这片基督徒比例最小的大洲上,相对于在欧洲、北美洲或是看来似乎已经成为天主教大洲的南美洲,教宗的信息在亚洲却能够得到更大程度的理解与赞同。
因此,亚洲不仅在科学技术方面,而且也从社会和宗教层面,越来越成为整个人类大家庭的希望与启迪。
3.慈悲的讯息
教宗方济各虽然被定位成“保守派”,但仍然获得了持有完全不同世界观人士的多方面认同。原因在于他以人为本,并具有健全的现实主义精神。
教宗明白:我们时常都只是“软弱的人”,他并没有长篇大论地分析与传扬文化的悲观厌世主义精神,而是传报给我们天主慈悲的讯息——喜乐与鼓舞人心的好消息。因此《爱的喜乐》第八章也以“陪伴、区别以及使软弱的人合一”命名。(参阅《爱的喜乐》,第291-312章)
为此,这里也出现了对我来说能够最恰当地反映教宗方济各的思想与作为,具有启发意义的言辞:“我们不要忘记,教会的任务时常可以被比喻成一座野战医院。”(《爱的喜乐》,第291章)“野战医院”这个场景,对我来说概括了这位来自阿根廷的教宗所倡导的教会神学牧灵主题。
如果整个教会是一座“野战医院”,那么我们都是病人,从罗马的教宗到主教直至信徒无一例外。我们所有人都需要治愈!但一座“野战医院”也与一家普通的医院有区别。在一座“野战医院”里,人们必须非常灵活变通,有时也需要超乎常规地处理事情。在一座“野战医院”里,并没有常见的慢性病,而是事关生与死的情况。如果有人曾经在周四凌晨3点躺在北京朝阳医院急救病房的病床上,就能理解我所说的。
估计来自耶稣会的教宗,所提到的“野战医院”这个主题,很有可能也与耶稣会的创始人罗耀拉的伊纳爵有关。伊纳爵在一场战争中负伤之后,躺在病榻上经历了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悔改与皈依的过程。
在一座“野战医院”病榻上躺着的人,只想要一件事:痊愈!所以教宗在解释“牧灵慈悲的逻辑意义”时提到了三部曲:“陪伴、区别与合一”,符合原则:“耶稣基督希望教会合一,警惕与行善相对立,天主的圣神正是在软弱与脆弱中传播与工作。” (《爱的喜乐》,第308章)
教宗在这里并没有要修改教义,而是要提醒并使我们察觉到天主慈悲这个好消息。天主的奥秘有时正是在人类的软弱中光辉地闪耀。而罪恶与神圣之间的距离有时只差一个狭小的缝隙。教会在复活节前夜的大礼弥撒中高唱“幸运的罪过”。这看上去是一个驳论,但却点到了基督宗教的本质。经历过“幸运的罪过”的人,如果没有成为天主慈悲的见证者,就自应该我否认。” (《爱的喜乐》,第310章)多少人,其中也包括亚洲人,在物质匮乏的时刻,在灵魂孤寂的时刻,在苦苦寻求超越自己生命的意义与价值时,渴望天主的慈悲?
我读《爱的喜乐》时有感而发的三点:“爱的美好”、“鼓励教育”以及“慈悲的讯息”希望能表明:教宗的这篇劝谕确实是一项巨大的成功,希望能抛砖引玉,为教会的未来建立起一座重要的里程碑,尤其也在亚洲。希望这篇教宗的劝谕硕果累累,并在我们的心中燃起爱的喜乐之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