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欧洲16世纪基督宗教改革的看法

    编者按：本文是德籍科隆教区柏寒夕神父（Fr. Michael Bauer）于2015年10月31日在德国领事馆中举行的天主教和基督新教合一运动活动中的发言。2004年，柏寒夕神父来华学习汉语，并逐步接管了在华德语教友们的牧灵工作。

亲爱的兄弟姊妹们：
    大约一年前，我在相同的场合公开表示：宗教改革日是基督新教独有的庆典，而我过去从来没有参加过，也不是一个单纯的信奉者。可能有些人惊讶地再次看到我今天出席庆祝宗教改革日的新教礼拜。
    诚恳地说——这么说可能也缺乏外交策略，对我来说宗教改革日迄今仍然很难算是一个庆祝的节日，而更像一个悲伤的日子。因为在我的意识中，这日子是基督宗教分裂的一个开端。我也由此进一步想到，这也并不符合神以及耶稣基督的旨意。
    就个人而言，宗教改革日是一个悲伤的日子，一个黑暗的日子，对基督宗教来说并不是一个光鲜的好日子！亲爱的兄弟姊妹们，这一番话我在一年前也已经说过，但并没有说得这么清楚。一年前的演讲更像是包裹在棉絮中的更多元化的表达，更多考虑到参加礼拜的大多数参与者的感受，在这些参与者中有路德教会的信徒、改革主义者、自由教会者、不可知论者、无神论者和少量天主教徒。
    如果不是十天前我刚看完了一部600页厚的马丁·路德传记，我今天也很可能再次用到那些外交语言。这部传记的名字叫《变革时期的反抗》（Rebell in einer Zeit des Umbruchs），由新教教会历史学家汉斯·西林（Heinz Schilling）撰写。是新教梅安宁牧师（Annette Mehlhorn）送给我的礼物。
    尽管这些天来我的日程安排很紧，很多事务需要处理，并且昨天也刚为了一台弥撒去了中国的南方，但我仍然抽空读完了这部大块头的书。虽然算不上习读，但也认真地做了阅读，并对马丁·路德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更进一步”在此并不代表自然地增进了好感。对我来说马丁·路德总是有些陌生，他的有些表达方式，使我觉得他在我心中更陌生。
    他对教宗和罗马天主教做了非常强烈的批评甚至抨击，并经常把他们比作“反基督”。这些我已经知晓，对此也不再惊讶。但他几乎用同样严厉的词语，批评“陷入歧途的兄弟们”，他所指的是那些“改革派”——想把改革带入更白热化状态的人，如：托马斯·闵采尔，或者曲解了改革含义的人，如加尔文或慈运理（或译作茨温利），这让我非常惊诧。
    更令人费解的是马丁·路德的一些言辞，从我们今天的理解层面来说，甚至可以算得上令人厌恶——主要是他垂暮时期，反对土耳其和犹太人的言辞。但这些言辞也应该从注释学的角度思考，从当时的社会语境中去理解，而把这些言辞脱离了所在的时间轴，单独选取出来去理解，也并不是正人君子的做法。
    尽管如此，我在阅读这部传记的时候更清楚地认识到：即使以完全不同时代的眼光来看马丁·路德，对我来说，他仍然是一个在很多方面难以让人接近的人。而几乎和他身处同一时代的耶稣会创始人——罗耀拉的依纳爵，则让我从情感上觉得更亲近。这并不只是依纳爵属于天主教会这个原因。
    马丁·路德则在我心里有一种距离感。在我的意识范围之内，他也并不是我灵性生活或者个人生活的模范。在我读完这部长篇大著之后，也并没有产生对他百分百的好感，他并没有进入我的内心深处。
    他与我之间的距离，帮助我非常客观、理智和清醒地做出以下结论：除去他所有的个人错误，以及部分尽管考虑到时代因素影响，而有时仍属于有问题的说辞，我们可以说：马丁·路德是一位基督宗教信仰的耀眼灯塔；一位耶稣基督的勇敢见证人；一位传报福音好消息的先驱者。
    除了距离感和陌生感之外，我在读完这部传记之后，所深受鼓舞的是：他为了基督信仰做出无畏举措的勇气。在当时的情形中，他那无外交手腕的、不恰当或者是不聪明的勇气，可能对他自身安危造成威胁。
    他的勇气也包括批评了当时的教会出于同样的诱惑而陷入世俗的泥潭中。马丁·路德这种大胆说出实话坚持真理的勇气，对我们现今的信仰生活来说，也并非完全不重要，因为我们有时对自己的基督信仰羞于启齿，因为担心会被嘲笑。
    无论如何，马丁·路德为信仰和真理作见证的勇气，是我们基督信仰的核心真理之一。一位改革主义者或者是大多数的牧师在此可能会说：他的勇气是基督信仰唯一核心的真谛，我们再次回忆并提到他的勇气，对我们的信仰也有启迪的作用。正如我们刚才也从圣保禄致罗马人书的读经中所听到的：罪人的成义，只有通过信仰：“因为所有的人都犯了罪，都失掉了天主的光荣。所以众人都因天主白白施给的恩宠，在耶稣基督内蒙受救赎，成为义人。”（罗3：23-24，摘自天主教思高版圣经）“因为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神的荣耀；如今却蒙神的恩典，因基督耶稣的救赎，就白白的称义。”（罗3：23-24，新教版本圣经）
    在此，马丁·路德丝毫不做任何妥协，即使他的不妥协，会对他自身招致严重的不良后果。他在此清晰地表明：众人无法自我救赎，既不是通过买赎罪券的方式，也不是通过个人的努力和成果！这对今天居住在大都市的我们来说，也是一个主要的，极其重要的消息：我们无法自己创造，或者通过努力获得幸福、好运，以及生活的意义，即使在我们的生活中，有时看似如此。这些终究都是天主的礼物，是耶稣基督送给我们的礼物！
    明白这一点，对我们来说常常并非易事，因为我们中的很多人身负重任，也获得了出色的成果，正值当年，也确实有很多值得自豪之处。
    因此，我们至少一年一次在宗教改革日需要提到：在我们所有人接受洗礼时，通过信仰耶稣基督，在信德中，收到来自天主馈赠的礼物——天主的恩宠。而所有的一切，并不是我们自己的作为和劳动果实。这对我们神职人员也是如此。为此，我今天无法庆祝这日子，但却回忆思考了这个日子。因为在这个日子里，我们信仰的福音帮助我思考了这些内容，而不至于遗忘！
    最后，祝福大家及我们的未来，无论我们属于哪个教会和派别，祝愿我们的信仰——对天主子耶稣基督是我们的天主和救主的信仰——不断加深，当然，有时我们也需要增加一些传报福音的勇气。在这个意义上，马丁·路德对我个人来说，也对每一位天主教教友来说，都是一位楷模。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