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桥

    说起母亲，她老人家在姥姥家排行老二，自幼乖巧聪明，深得父母喜爱，读书时记忆力强，心算也颇为了得。孰料命运多舛，十五岁那年姥姥卧病在床，母亲日夜服侍照料。患病之人心情烦躁情绪多变，母亲也只能忍气吞声，耐心应对。两年之后，姥姥撇下未成人的小女儿撒手人寰。当时的母亲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怎经得起丧母的巨大悲痛？再加之好赌的姥爷成天不在家，孤独、惊吓、悲伤、无助侵蚀着母亲的身心，不久，母亲就不正常了。

    爸妈婚姻属父母包办。十岁那年，奶奶请算命先生算一下两个娃的生辰八字，看是否合婚。算命先生说，就是花数十万也要将这个女娃娶回家。善良的爷爷骑着自行车带着妈妈整天东奔西走，寻医问药。中医大夫当时诊断为“气呕心疯”，说也奇怪，喝了几服中药后，病日渐好转，意识也逐渐清醒了。
    可是，母亲终究和常人有差异。童年时的我常常在睡梦中被母亲的哭声或笑声惊醒，望着她的样子，我手足无措。
    母亲的善良与众不同。我家院子的西面是三孔窑洞，窑洞上面就是我家的地，地里种着柿子树，还有些萝卜、青菜和葱。有一年快中秋时，地里的葱老被人偷。情急之下，有一天母亲早上五点搭了梯子在窑背上，过了没多久，一个人影由远及近来到我家地里开始“作案”，全程都被母亲一览无余。而她竟然一声不吭地放纵了“恶行”。她的理由很简单：对方要是知道，以后见面怎么相处呢？还有一次，临出门前我随口说了句：今天我希望在路上捡到二百元。正在做饭的母亲随口反问了一句：“那你希望谁今天丢钱呢？”我一时语塞。我当然不希望谁丢钱，可是她这种“无原则的善良”我也不希望有。那一年，我刚满十五岁。
    电视剧《渴望》有首主题歌《好人一生平安》，为什么要祝愿好人一生平安？因为好人难做。母亲也有这样的困惑，为什么她与人为善，身边仍有这么多的虚伪奸诈？我的父亲也是个好人，他勤劳善良极具正义感，在村里当过几年村长。但他和母亲显然不在一个层次。家里的事，一向是父亲说了算，母亲只是服从，逆来顺受。
    这几年我们兄妹三个都已成家，母亲有了大量的空闲时间。两年前，她在一位教友的感召下，信奉了基督教，并负责教会的财务工作。一切的变化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母亲不再抱怨，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感恩。她的脸庞变得越来越慈爱，眼神也充满了宁静与力量。我跟她去过教堂一次，一位教友对我说：“你妈妈才是耶稣最喜欢的孩子。”的确，母亲的心虽历尽沧桑，却未被世俗污染，依然洁净如初。她的话语并不多，却已开始闪现耶稣智慧的光芒。甚至连一向顽固的父亲对母亲也有了这样的评价：“我一向很少服气谁。但你妈这几年变化真的很大。在咱们家里，她的德行、境界是第一位的。尤其是在遇到事情时，她似乎总是站在高处看待低处的问题。”父亲文化浅，他不会说出“居高临下”这个词，但他的这一番表达，已使我感慨万千！他们结婚四十五年，母亲终于用她的人格魅力征服了这个有征服欲的男人，也征服了她的孩子——我。
    世间再华丽的文字，也诉不尽一个孩子对母亲的爱。如果用一句话表达就是：母亲，您是我心中永远的骄傲！如果再浓缩，我想表达的是：主耶稣，因着母亲我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