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加斯伯爵的葬礼（下）

    初期教会（公元34年），圣斯德望是十二位宗徒选出的七位充满圣神和明智的执事之一。他充满了圣宠和能力，在民间行了很多异事和大奇迹，“他的面容好像天使的面容一般”（宗6：15）。他是圣教会第一位殉道者，被拉到耶路撒冷城外用石头砸死，献出了自己青春的生命。
    四世纪的圣奥斯定是拉丁教会教父，从一个沉湎享乐的浪子转化为名垂青史的伟大圣师，充分证明天主圣宠改变人的神奇力量。圣奥斯定后来成为北非希波的主教，他度着神贫的生活，捐出家产兴办慈善事业。教宗本笃十六世说圣奥斯定对神修生活、对自我的奥秘、对天主隐藏在自我内在中的奥秘的专注，是史无前例的，他流芳万世，成为灵修的巅峰。

    为什么画面上出现的是圣斯德望与圣奥斯定？为什么他二人受天主派遣降临人间安葬新亡者呢？原来伯爵生前捐献给圣奥斯定修会资金购买土地，并在此建起了一座圣斯德望教堂。圣奥斯定和圣斯德望与伯爵的关系甚是密切，两位天堂的圣人象征着人生的“日出”和“日落”，人生之旅的起步与终点。同时也向世人传达了天国的讯息：“死亡并非结束人生，而是向更美好的永恒生活迈进。”伯爵的去世不是以埋葬在坟墓中为结束，而是回归天乡的起点，并且与来自各邦国、各支派、各民族、各异语的圣人圣女欢聚在天父家——天上的圣城耶路撒冷，分享天主的永恒的生命。
    格雷科通过他的画笔描绘了耶稣、圣母及天朝诸圣迎接伯爵的灵魂进入了天国的隆重场面。审判生者死者的天地主宰耶稣基督，身穿白袍坐在中间的宝座上。他的右前方是圣母玛利亚，美丽红裙及蓝色披风的褶皱有一种动感，仿佛在圣神微风的吹拂下飘逸。圣母的身后是手持天国钥匙的宗徒之长圣伯多禄，而耶稣的前驱洗者若翰就在圣母的对面，他长长的胡须、一块兽皮依旧遮掩着他粗犷的身体。他的身后应该是爱徒若望及其他门徒。天堂里宏大的气势不禁使人联想起西斯廷教堂米开朗基罗的代表作《最后的审判》。
    通往天国的窄门狭路是云层的入口，犹如母亲生产时的子宫颈。那位伯爵的灵魂早已卸去铠甲，我们看到空中飘飞着一位天使怀抱着 “小伯爵”，仿佛胞衣裹身的即将出生的胎儿，正在“出死入生”被召唤回天国的情景。正如约伯感慨道：“我赤身脱离母胎，也要赤身归去；上主赐的，上主收回。愿上主的名常受到赞美!”（约1：21）“上天之门”圣母玛利亚虔诚地端坐着，双目低垂注视着、静候着圣人的诞生，此刻天堂上的妈妈俨如一位“接生婆”的角色（斗胆这样说）。“出死入生”使人灵重新焕发生机，是生命将放射出永恒的美丽光彩的时刻。的确，像伯爵这样良善仁爱、圣德芬芳的灵魂，是天父所中悦的。新圣人的到来，一定为天堂增添了极大的喜乐。
    云层上方的天庭的左右有两组很小的人群：右侧是耶稣的朋友，耶路撒冷城外伯达尼的一家人：耶稣从死者中复活了拉匝禄，及他的两位姊妹玛尔大和玛利亚。耶稣对玛尔大说：“我就是复活，就是生命”。左侧的则是怀抱竖琴的达味圣王以及古圣先贤。在达味圣咏中，圣王赞扬天主的威严、全能、忠信、公义以及他慈爱的眷顾；天主对义人和恶人赏罚的公正。
    云层下方的世界，前来吊唁的贵族与来宾排成密集的列队，有的穿梭其间。他们修长的身体、清瘦的面孔和惶惑的目光。一个个都穿黑色丧服、高高的立领上装饰着白色的褶饰花边（这是男子服饰流行的拉夫白领饰，独立于衣服外的领饰，属于西班牙的服饰文化，后影响到整个欧洲）。实际上，这些人都是托莱多市的名门望族。圣斯德望与圣奥斯定奇迹般的出现，使在场参加葬礼的人们震惊不已，其表情十分丰富，有的诵念经文，有的举目望天，有的沉思，有的惊叹……
    左侧一位圣奥斯定会士低首静思,好像是在与遗体告别，增加了庄严肃穆的情感。右侧的身穿白色祭衣的神父，以惊讶的表情凝视着天空，目送伯爵的灵魂升天。而主祭司铎，正在聚精会神地读着经文，他身着华美的祭披上绣花图案竟然有个骷髅，也可能是为亡者做追思弥撒专用的，藉此提醒活在世俗中的人们：“虚而又虚，万事皆虚”（训1：2）。

    画家本人也在画中，他双目正视前方，伸出的右手中指和无名指并拢，相当于自己的签名。近景处站在左边，有个手持火炬的小男孩，可爱的小绅士，他的目光正好朝向观者，左手指着那两位从天而降的圣者，似要引起观者的注意。少年正是画家8岁的儿子厄玛奴耳，黑色小礼服口袋露出了白方巾的一角，画家巧妙地签上他希腊文的名字以及他儿子出生的年月。
    格雷科以自己特殊的艺术魅力抓住了观众。将天堂和人间交织在一起，形成完美的秩序和画面的协调。《奥尔加斯伯爵的葬礼》使人感受到神秘葬礼的气氛，可以看成是基督徒对死亡的最佳解读：神圣的死亡、美妙的重生。“惟愿我的死有如义人的死，我的结局相似他的结局”（户23：10）。达·芬奇也对死亡留下了一段描述：“我将重新回到天空，在美丽的世界中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