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成为上主喜乐的仆人

——评《你喜乐的仆人》

    是什么力量在支持一个人“喜乐地”一生只做上主的司铎？
    1988年四旬期开始的第一个主日，已经在罗马工作了十个年头的拉辛格枢机（Joseph Ratzinger）在他的新书《你喜乐的仆人：有关司铎灵修的默想》（Ministers of Your Joy : Meditation on Priestly Spirituality）“前言”中说，他经常受邀在修道院的弥撒中讲道，或者针对司铎们讲话。无论在哪种情形中，他本人及他的听众都必须面对一个同样的问题：如何宣讲或理解司铎职？
    与其持续不断地在这种场合下回顾新约中关于司铎职的经文，这位独特而细致的神学家邀请我们：“倒不如让我自己接受当天礼仪中的读经对我所提出的挑战。”（“前言”）于是，七篇在不同场合中经由“挑战”而来的“司铎职的反省”又挑战着今天的中文读者了。
    如何理解司铎职？
    第一篇是路8：4-15里撒种的比喻。拉辛格在1962年，面对Rhineland教区首祭的新神父说，这个撒种的故事想告诉我们：每一件真正有成就的事情，在这一世界上都是以渺小和不起眼的方式起步的。天主的现实：真实、正义、爱，尽管在这个世界上毫不起眼，但是却以支持这个世界的最佳方式在秘密地进行着，那就是圣言正被持续不断地宣讲着，因此，人们就可以持续地生活于信、望、爱之中。
    司铎最杰出的牧职，就是他能够成为圣体圣事的仆人：献祭、转化和分发。弥撒圣祭追忆的是十字架奥迹，麦粒为我们而死。同时，这还是天主喜乐的标记。透过司铎的软弱，司铎成为永恒爱的圣言的同行者，同时，他欢迎围绕上主祭台的男男女女成为上主喜乐的客人。因此，司铎将自己献作祭品，即是让天主成为我们永恒生命的喜乐。
    第二篇是路9：51-62里耶稣召叫“跟随我”的故事。这段福音要求司铎无条件地做基督的门徒。而且不是什么靠自己的选择，相反，一个真正的司铎并不是自我给予，那完全在回应耶稣的意愿及他的召叫。因此，跟随他，这意味着是一件永远的复活事件：留下自己所拥有的，只做另一位喜欢我们做的事。那即是他的愿意和力量将透过司铎去滋养世界和全人类。在接近厄里亚的火战车时，即是愿意接受为圣神的烈火焚烧。只有这样才点燃得了这个世界真正需要的生命、希望及爱情之火。这样，司铎即找到了基督的喜乐，并且成为死亡世界中的“喜乐的仆人”。
    第三篇，透过路1：5-17，神学家拉辛格想要探讨的是祈祷的问题。祈祷永远指向现实，只有当我们在祈祷中接受天主的临在，并向他开放自我时，天主对于这个世界的作为才能真正转变成为我们的行动，并在我们身上体现出来。因此，司铎的祈祷，更好地被表达成为恳求天主变化我们的心，请他临在于我们内，这样，我们才能成为别人的喜乐。
    接下来篇章是若21：1-14里的打鱼的故事，那是复活主给颓丧的门徒们带来的喜乐。于此，伯多禄的船成了安置耶稣自己的团体的处所。只有当我们以明确无误的态度接受基督时，才能将我们自己与基督牢牢地捆绑在一起，并愿意以他的旨意来带领我们。于是，我们才会如同伯多禄一样喜乐地向他伸开双手，说：他是主。
    因此，第五篇即以“是主”（若21：11）作为演讲的主题。这是复活期第三主日的福音经文的核心话题。门徒们以自己的生命为“活在他们中间的基督”作见证。天主将自己的美善注入门徒们灵魂的深处，因此，他们充满了喜乐。今天的司铎也是如此，应该在感受到基督的意义上来接受喜乐，只有确切地相信他活着时，这个喜乐才会为人所接受。
    爱、喂养及跟随是主对伯多禄的要求，这三点同样也是司铎的本质特征。因此，追随基督就意味着像基督那样走在羊群的前面，只有这样才能为他们发现牧场。重点更在于，基督走在所有人前面。因此，作为耶稣的门徒，那就不是走在一条自己规划好了的人生道路上，相反，把自己的意愿交给耶稣的意愿，并且真心诚意地让耶稣做自己的领路人。这是一条相反本性之路、一条反对利己主义之路、一条重新理解物质享受之路。不过，只要目不斜视地凝视主，就能够在恩宠的助佑之下，通向真理、通向天主。总之，这恩宠吸引我们接    受耶稣的爱，只有这样，才可能放弃自己的智谋。
    做司铎即是受召服务于圣体圣事，这是爱的束缚。司铎的手被牢牢地固定在圣杯上，这样，他就不再属于自己了。这是生活的本质形式，在主动愿意放弃依靠自己的力量这一过程中，司铎走在一条真实而完整的路上：与真理和爱永无分离的路。
    第六篇的灵感来自于谷3：13，“他把自己想要的人叫来。”拉辛格说，只有当一个人学会了听耶稣的声音，他才能接受召唤成为司铎。于是，司铎应该让自己成为上主想要的人。“他想要我！”这是主耶稣涉及受召的司铎本人的一个旨意，只有让自己致力于成为这旨意的一部分，就能在这旨意中成熟起来。于是，当我们越来越在这个旨意中把自己所拥有的最深具意义的真价值包含进去时，我们的生活就将变得越来越丰满和自由。那十二个人是耶稣自己召叫来的，这意味着司铎职是由耶稣基督所“形成”的。跟随他，有一种超越我们所有能力的可能性，这将引领司铎进入人类的历史中去。因此，“同他在一起”，被恰当地理解成：“在祈祷中同他在一起。”致力于培养祈祷的能力，能让一个司铎越来越认识天主，同时，他的内心会变得越来越成熟和丰富，这是喜乐之源，也正是这个世界所需要的。
    第七篇，最后一篇，拉辛格以路5：1-11“照你的话”为主题来挑战自己的司铎职反省。作为献给霍夫曼枢机主教晋铎金庆的讲道稿，作者想呈现的意义是：“今天的喜乐成为一个神学知识的来源。”（84页）其实，这是一篇从圣经学研究方面来审视司铎职的精彩演讲。置于书末，使全书的灵修意境具有了更殷实的神学意味。不过，作者没有流于惯引的经文，而是在路5：1-11与若1：35-42的平等研究中，反省司铎的形象：他让自己成了鱼，让我们能捕到他；同时，我们也将被他所捕获。不过，只有当一个人像他一样交托自己时，才能成为一个渔人的人。在路5：1-11与咏16的内在一致性之中，拉辛格说，咏16完全就是一篇司铎的祷词。旧约属于耶稣基督，并在耶稣基督内属于我们。司铎不是靠财物而生活，却是靠崇敬礼。透过咏16表达的祈祷意向，可以帮助一个司铎在与天主的内在接触中建立自己的生活。在祈祷的“督促”中，司铎让自己从泥土转化为天主的肖像，永远具有天主的品性。
    七篇稿子，最早问世的是在1962年，最晚的是1986年。二十余年间，在世界的不同角落里关于司铎职的演讲，让拉辛格最终发现：“新的途径（接受当日福音经文的挑战，作为反省司铎职的切入点）展示在自己眼前，各种不同的观点变得有形可见，在各种不同场合下涌现出的思想彼此吻合，形成了一种内在的合一。”这合一，为今天的我们来说，毫无疑问，那即是作者针对自己二十年来铎职生活经验的总结：从内心深入接纳这个服务于人类社会的圣召——一项喜乐并让人喜乐的服务。因此，作者在“前言”中总结说：“贯穿在这些反省中的是得之于福音中的喜乐。”
    因此，成为上主喜乐的仆人！今天的拉辛格教宗以他高贵的神学品质和慷慨的司祭服务为我们作了美好的见证。
    “成为上主喜乐的仆人”，可以支持一个人“喜乐地”一生只做上主的司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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