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华人教会记事（波士顿篇）

教堂里安静的初中生们

    因为去哈佛大学采访辛亥革命一百周年论坛，经友人介绍，我结识了在波士顿华人教堂服务的申合修神父。
    飞机到达波士顿后，我的手机漫游有点故障，没有遇到来接我的哈佛的留学生，只好在问询处给申神父打了电话，他说10分钟就到。果然，申神父开车准时到了，接我住到波士顿华人教会的活动之家。
    申神父在波士顿大学(Boston College)获得神学博士学位，在美国超过20年了。因为这些年华人移民增多，波士顿总主教区把坐落于Tufts大学医学院里的教堂做了华人教堂，在这个教堂参与弥撒的教友有四百人左右。申神父除了做华人灵修神师，还每周开车到几十公里外的弗拉明翰中心的圣布里吉特（St. Bridget's Parish）教堂做弥撒。
    11月1日是万圣节，也是诸圣瞻礼（All Saints Day），申神父开车带我到那里，他为堂区教友和教会中学连续做了两台弥撒。
    弥撒前，申神父给了我一大袋初中生们写给他的祝贺美国“神职主日”（Priesthood Sunday）的卡片，都是孩子们自己动手做的，上面写了他们对申神父的感谢和祝词。
    教堂在这个天主教中学的院子里，一进学校大门，操场上孩子们正在踢足球，申神父跟孩子们互相打招呼问候。
    诸圣瞻礼弥撒是所有的孩子都参加的，这是一个学生专场，由老师带队，不同的班级在教堂里占据不同的区域。中学生们坐满了教堂，他们很安静。申神父在讲道环节，做了变通，把讲道变成对孩子们提问。
    有大约20个学生到祭台上，他们戴着不同的面具，衣饰略事夸张，他们扮演不同的圣人，朗诵准备好的圣人的生平事迹，有一个孩子可能年级低，轮到他念他所扮演的圣人事迹时打磕了，老师在他的身后提词。所有的孩子朗诵完了圣人的事迹，全体鼓掌祝贺圣人升天的荣耀。
    弥撒结束后，数百个孩子鱼贯走出教堂，他们之间即使有说话，也是把声音压得极低，所以整个教堂没有我们在国内常见的弥撒散去时的嘈杂声。这令我非常惊奇，因为他们还都是十二三岁的孩子。我把这个让我惊奇的片段，放在微博上，得到了一些观者感叹的回应。
    弥撒结束，我跟申神父到马路对面的堂区办公室，他在这里住过三年。车门开着，我的装有护照的背包在座位上放着，申神父说放心，可是我跟他在堂区办公室的十几分钟里，总是惦记车上的包，在国内警惕惯了。有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在看报纸，她请我吃果盘，有草莓和哈密瓜等。有不少志愿者在安静地为教会服务着。

慷慨和默默奉献的人们

    申神父来自河南安阳，他的家在以“红旗渠”著名的林县的深山里，他的父亲去年去世了，那是个虔诚的老教友。他的母亲是大家出身的闺秀，在解放前读过中学，这是很罕见的，但在解放后，躲避疾风暴雨的阶级斗争远遁深山，嫁给了申神父的父亲。这相差极大的一对，本来不会走到一起，但天主的祝福使他们恩爱一辈子，白头偕老。他的母亲至今还住在山村里，她哪儿也不去，还每天劳动，山里的阳光和清泉，让老人感到富足，舍不得离开。
    在申神父的笔记本电脑首页上，他的已在天国的父亲在慈祥地注视他。
    申神父应我的要求，让我看了他的博士论文，那是六七十万字的大开本英文书。沉浸在神学里，使人的思维境界高超，转入日常教会事务，又非常的忙碌。申神父告诉我，明天是他的休息日（Day off），但那天他又开车出去了，有教友把他叫走了。
    第二天是追思已亡（All Souls Day），申神父开车带我去波士顿总主教座堂，他要在那里举行弥撒。
    总主教座堂有超过三百年的历史了，冬天的红叶和黄叶把这古老的建筑掩映得如莫奈的油画。教堂的墓室就在祭台后面的一间房子里，几任主教的棺木就在里面，但你不会有任何阴森的感觉，相反感到温馨和依恋。历史上三个红衣主教的高冠，被高高地挂在教堂的穹顶上。
    来参加弥撒的多是老年人，安静的像一片叶子一样从老教堂里飘过。
    美国的一切都是大号的，汽车都很高大威猛，吃饭都是海量，颇为豪放。一天晚上，申神父买了大瓶澳大利亚产的红酒，我们喝到凌晨两点，就着波士顿有名的大龙虾。他问我一些问题，让我无法躲闪，这是他读哲学和神学的职业习惯。逼得我必须把问题思考透彻，不容马虎。
    中国留学生这些年多了，光离华人堂口不远的东北大学就有400多。由于他们年轻，又人生地不熟，故生活中会遇到好多问题。作为一名中国神父，申神父也成了他们寻求服务的对象。就在我访美期间，就有一位19岁的留学生出车祸亡故，父母从国内赶来，申神父帮忙照料。
    我本来要与Simon见面，但终因各自忙碌而未得见。他是一间当地小学的校长，主日还到教堂的活动中心教中国人英语，我是从贴在每间门上的分班级的纸牌子上猜测的。
    美国人很友善，在那里的华人也很友善，教友就更不用说了。
    申神父开的别克轿车是一个教友去世后，他的遗孀赠送的。连中国城教堂的活动中心，一栋四层楼的公寓，也是一位教友捐献的。
    申神父请我吃中餐，餐馆的服务员的口里不时地说“上帝祝福你”的话。申神父说，这是牧师要求他们的。天主教要含蓄些，自有自己爱和服务天主和人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