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上雪域高原

    2010年4月14日，玉树发生7.1级大地震。从此，进德公益团队联合国内15个女修会，带着海内外神长教友和恩人朋友及合作伙伴的爱心走进了藏区，展开了为期4个多月的爱心救助服务。作为进德团队中的一员，玉树灾难发生后，笔者曾不止一次改变行程，三上雪域高原。虽然玉树赈灾异常艰辛，但在国家民族有难之时，有幸能与受灾藏胞同行，在雪域高原以爱见证信仰。如今再回首，充满感恩，往昔刻骨铭心的记忆，仍历历在目。
    4月25日晚8时，包括喇嘛尼、喇嘛、藏族大学生、修女、教友和神父在内的一行12人搭乘一辆面包车，并押运经过数天采购准备的一大型卡车救灾物资，从西宁沿214国道向玉树出发了。离开夏都时，大家在车内出了一身热汗，但夜半爬上高原，雪域高原的寒冷袭来，都缩起了身子，大家逐渐出现了头晕、恶心、胸闷等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当接近海拔4824米的巴颜喀拉山山口时，两位对高原反应强烈的女士痛苦地呕吐不止。坐在最后一排的我，头发数次被车窗上厚厚的冰雪冻粘在一起，屁股则坐得麻木而失去了知觉。黎明时分，透过车窗，看到外面处处可见冰雪，山坡与河流常被冰雪所覆盖。
    次日12时，我们终于走完了从西宁到玉树800多公里的行程，平安抵达了进德公益和西安教区社服合作在玉树设立的工作站。下车时，才发现尾骨酸疼不已，原来16个多小时的长途颠簸把尾骨颠伤了。人常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原以为百天就会痊愈，但如今4个多月都过去了，每次起立或坐久了尾骨都还会阵阵作疼。
    4月下旬，大多数地方已是春意盎然，鲜花盛开，但在海拔3700多米的玉树，4月仍是天寒地冻。天气更是反复无常，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雪花飘舞，一会儿冰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玉树帐篷内的第一夜，高原反应强烈，一直头晕恶心，半夜时自己好像被冻僵了似的。没办法，最后不得不用外套把头包起来，才得以迷迷糊糊地入睡。
    从初次玉树之旅搭车踏上高原的第一步起，我就明白，这里将是进德团队这些年来爱心救助活动中所遇到的条件最艰难的一个地区。比如，4月16日最早进入玉树的卜俊景和张继敏两位修女靠围着一床被子坐在一处残垣断壁的角落里度过了灾区的第一夜。从始至终，玉树站的修女们大都住在帐篷的地铺上。她们把有床的帐篷称为“星级帐篷”，自己舍不得用，而留给了来往的客人。到玉树服务的修女志愿者们不但要克服高原反应，而且，还要自己煮饭，然后到安置点和孤儿院去探访服务，到学校教学。
    数位志愿者修女因为高原反应强烈而不得不提前撤离灾区。服务最长的是山西汾阳慈母传教修女会的王珍修女，坚持了三个月，直到玉树站关闭。4月22日第二批进入玉树的耶稣圣心方济会杨静修女带病坚持服务了两周。5月7日，身体已十分虚弱的杨修女被迫离开玉树。在火车上，这位修女是挂着输液瓶从西宁返回西安。抵达西安当天，她立即被送院治疗，当夜就接受手术，一个多月后才得以康复出院。

    5月中旬，当笔者二上雪域高原之时，玉树也已转暖，风沙明显减少了，青藏高原进入了一年之中最好的季节，但是灾后玉树的生存和服务环境依然相当艰难。至今想起来，安置点的简易厕所还让人生畏退缩。还有，无论帐篷内住多久，都没有洗澡的机会。
    记得6月13日，刘素平修女在电话中谈完工作，兴奋地说：“今天大家都很开心！我们到城里终于洗了个澡。这可是我们来玉树20多天后首次有机会洗澡啊！”听到这里，为其高兴之余，我难过得竟不知如何安慰了。在玉树服务三周，刘修女因病撤离时瘦了整整10斤。
    玉树机场是在5月10日才向社会开放的。之前，我们的赈灾团队都是搭乘公交车或物资卡车颠簸十几个小时进入灾区。虽然后来自己曾搭乘过两次卧铺大巴，缓解了尾骨之疼，但在车内忍受了10多个小时呛鼻气味，回想起来，至今仍心有余悸。
    德国明爱的奥利小姐也因4月和5月两次玉树基层多日考察和实施项目导致腿部受伤。8月在德国做过手术后，至今还需要拄着拐杖在进德公益驻蓉办上班。
    7月23日，玛利亚方济各会的陈愿愿修女在探访灾民的路上不幸被一只藏獒咬了一口。陈愿愿修女在玉树连续服务了80天，次日只能抱憾撤离。最近，陈修女从陕西来电讲：“虽然腿上留下了两个疤痕，但今生有机会服务藏族老乡无怨无悔。”即使玉树站已经撤离了，这位爱心无限的修女还牵挂着当地的藏族老乡。
    赈灾期间，遇到困难挑战的修女们偶尔也会质疑：我们继续留在灾区真的有必要、有意义、有价值吗？笔者曾不止一次地与其分享共勉：“在灾区一线的服务，我们不仅仅代表了个人、修会和一个公益机构，因为无论个人还是团体的力量都很有限。灾难发生时，也不可能人人都有机会到灾区一线施援，这不现实。但留在灾区一线的我们却能代表那些献爱心的各级海内外神长教友、进德公益的合作伙伴以及所有恩人朋友，甚至圣父，去传递大家的爱心。也代表基督去给予爱和祝福，因为上主的降福是常常通过有形的人手给予有难和有需要的人们。服务既要付出，也要学会接受和珍惜。若干年后，当七老八十的我们面对年轻的侄孙晚辈时，就可以骄傲地告诉他们有关我们曾在灾区无怨无悔的见证服务故事。”
    5月23日，圣神降临瞻礼，在玉树站的帐篷弥撒中，有两位藏族小朋友跑到“祭台”桌边好奇地观看。笔者曾慨叹：“茫茫雪域高原，难觅福音踪迹。试问上苍，圣意何在？福音何日才能扎根青海雪域高原？青海藏胞何日才能认识基督？”修女们回应说，留给天主吧！我们只管祈祷服务。两个多月后的8月15日圣母升天瞻礼，令人称奇的事情发生了，5位藏族同胞在西宁领洗皈依基督。8月下旬，笔者三上玉树，修女们高兴地回顾了雪域高原的见证服务。告别之旅的帐篷弥撒中，大家欣慰地相互分享：看！主在工作。
    玉树4个半月的爱心服务，让我们每一个人更深刻地理解了爱的力量，切身体会了付出的价值，懂得了珍惜的意义，学会了感恩的祝福。
    谨以拙文献给以不同爱心形式参与玉树赈灾的每一位恩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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