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梦影神踪 之十五：梦与婚恋

义妓自从与少游离别后，一直闭门谢客，独与老妈子居住在一起，苦等少游再回来。即使官府有召，她也婉辞推却，誓言此身不负少游。一次，她白天小睡，却梦见了秦少游含笑向她告别，也就是说秦观在等水解渴时，魂已飞到睡梦中的义妓面前，历史记载中秦观去世的时间和微笑的表情都与义妓梦中情景相符合。

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的意识研究中心主任哈默洛夫教授认为，人类大脑中存在着微管结构，这种微管结构中的电子可以在宇宙和大脑两个区域同时存在，也就是出于量子的叠加态。这个理论的结构让人震惊，它表明我们的灵魂一半尚在大脑里，还有一半在宇宙的某个地方。

事情正是这样，当秦少游的一半灵魂与艺妓微笑告别时，他脑中的另一半灵魂也会做出相应的微笑反映，他的微笑是对艺妓而笑，并不是对送茶水的随从而笑。这时梦中的她突然惊醒，对太婆说：“我自从与秦学士话别后，一直没有梦见他。今天突然在大白天梦里见到他来向我告别，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难道是秦学士离世了吗？”

于是就派仆人沿途去打听，数日之后得到秦观已逝的消息，果然不幸言中。妓就对媪说：“我昔日曾把此身许给秦学士，现在也不食言。”于是就穿上丧服，赶赴藤州。行了数百里，遇到少游的棺材寓于旅馆，她要进去，却被门卫拦住。艺妓就告之她与少游的关系才被准入，而后又参与了少游的丧葬仪式，在拊棺绕了三圈，最后高恸一声，而气绝身亡。

爱情是人类精神最深刻的一种冲动，是人类整个感情世界中欲望最为强烈的一种情感。有首歌词大意是：没有一辈子的情，却有一辈子的思念；没有一辈子的相遇，却有一辈子的惦记。情若能自控，要心何用？心若能自控，何苦要心动？爱若能自控，何苦要心痛？你陪我一程，我念你一生。……这首歌唱是一种量子纠缠的磁场反应。只有两个心意相通的人才会有磁场感应，当他们之间出现磁场感应的情况，双方此时也在互相思念着，这便是量子纠缠。

我国古代学者对量子纠缠早就有些描述：“夫妇之义，必须男女共相感应，方成夫妇。既相感应，乃得亨通。”（《周易·咸传》《十三经注疏》）“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的诗意是量子纠缠的绝妙写照。量子也象征着灵魂，而灵魂也具备着量子所具有的特征：纠缠。所以对于量子之间一个量子的改变必定会引起另一个量子的改变，在灵魂中也是如此。尤其在这情爱至高时刻，义妓肝胆俱裂，灵魂一飞冲天，肉身瞬间坠地，左右惊而救之，但已经气绝身亡。长沙义妓以风尘浪宕之质，一见秦少游就执守妇道终身。眼见少游已死，万念俱灰，万箭穿心，心碎人亡。爱情是高深莫测的，其强度如烈焰腾空！正如圣经所说：人会“因爱成疾”，“爱情猛如死亡”。（歌2：5，8：6）义妓的如此生死苦恋，尤为罕见，亦确实难得！

4

也许会有人问，人世间真的有这么忠贞不渝的性情中的妓女吗？回答是肯定的。为了证明下贱人群中不乏节操高尚的女杰，这里仅说一例。

当年中共党的总书记向中发被捕之后，审讯开始尚未动刑，他就迅速叛变。周恩来说：“向中发的节操还不如一个妓女。”这个妓女是谁？这个妓女就是厦门路妓院的风尘女子，名叫杨秀珍。杨秀珍是宁波人，姿容秀美。向忠发花八千块大洋包养了她。向中发被捕后，把他所知道情况，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一五一十痛痛快快的坦白了，不仅供出了党的机密，连杨秀珍也一起出买了。杨秀珍完全知道向中发的身份，但在审问她时，她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说。当局安排她与向中发见面时，向中发大大方方的对她说：“交代了吧，他们都知道了。”

杨秀珍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不懂得政治，更不知道什么叫共产主义，她只是被向中发花钱包养的玩物而已。尽管如此，在这生死关头，她不顾个人安危，坚守做人的道德底线，就是不肯卖“主”求安，买“主”求荣，而她的这个主子也只不过是区区八千大洋而已，但就是缄口不言。在她的铁窗患难中，她的狱友不乏共产党人，有的甚至与她共带过一副手铐，一人一只。后来在他们的回忆录里，对她赞叹不已，说她一个风尘女郎，居然以平常心看待命运的无常，真是个奇女子！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这里不得不说的是，许多赫赫有名，堂堂正正的“精英”，外表光鲜内纳污秽，与她的节操相比轻如鸿毛！                        

5

有的生死恋情是双方两情相悦，由于父母的阻挡酿成了悲剧。宋代至正年间，有个襄阳人名叫魏鹏。他的祖先是河北巨鹿人，九世祖魏飞卿，在宋高宗朝官做到御史中丞，因为弹劾秦桧误国，被贬为襄阳县令，死后埋葬在白马山，子孙也就留在了襄阳居住下来。他的父亲魏巫臣，延祐初年，曾任江浙行省参政。魏鹏在江浙官署里出生不久，父亲就亡故了。受封为郢国夫人的母亲萧氏，带着魏鹏和他的两个哥哥，护送灵柩回归襄阳。
魏鹏五岁就通读五经，七岁就能做文章，长得眉清目秀，乡里称他为神童。元至年间，他屡次应试都名落孙山，萧夫人怕他忧郁成病，就对他说：“钱塘是你父亲死于任所的地方，凡是现在有名的读书人，大多是你父亲的门生、故吏，你前去请教学业，或许会有成果。况且钱塘是东南重要的行政区，山水奇特秀丽，可以开阔心胸，陶冶情操，你还是去走一趟，不要闷在书房里。”说罢，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交给他说：“到那里读书的空暇，你应当前去拜访一下已故贾平章的眷属邢国莫夫人，把这封信交给她，主要是商议你的婚事。”

魏鹏退下后，心痒难挠，私自拆开了信封，才知道自己还没出生时，母亲与莫夫人已经有指腹为婚的约定，非常高兴，就准备车驾出发。信的内容摘要如下：“我恭谨地整饬衣襟再拜，奉上书信至邢国太夫人桌几前：你我阔别十五年，远隔数千里，天各一方，互不相闻。遥想你高门美质，起居饮食安和，喜溢家门，……至于我，自从失去丈夫之后，姑且保存贞节，一家老小，在这里大致安康。只是念及已故平章和先夫一起为官从政，从做官来说是同僚，从感情来说则是弟兄。我承蒙太夫人看作弟妹，刚开始怀孕，我们就各自立下誓言，指腹为婚。其后神灵开导内心，天生配对，贵宅生女，寒舍得男。不幸没到婚期，夫君亡故，如今，我的儿子已行过冠礼，令爱谅必也已行过及笄之礼，如果她还没有订婚，希望能履行早先的誓约。……”
魏鹏奉了母亲之命，第二天清早出发上路。经过两个月，方才从襄樊抵达杭城，在北关门一个姓边的老年妇女家租屋居住。过了几天，读书的馆舍选定后，于是渐渐出去游玩访友，只见湖山秀丽，美景满目，车马喧闹，笙歌盈耳。魏鹏就赋了一首《满庭芳》词，以记载旅游胜况，题写在住舍的窗纸上面。词为：“天下雄蕃，浙江名郡，自来惟说钱塘。水清山秀，人物异寻常。多少朱门甲第，闹丛里、争沸丝簧。……”
这首词偶然被房东，即姓边的老妇看到，老妇说：“大凡乐府以含蓄而不显露为要，这首词虽然好，但是尚欠妩媚，欧阳修、晏殊、秦观、黄庭坚等人的词作，大概不是这样吧。”魏鹏听了这番评说，大吃一惊，于是询问老妇的来历，才知道她原来是达睦丞相的宠妾，丞相死后，出嫁到百姓家，现在老了。她通诗书，晓音律，喜欢谈笑，擅长刺绣，经常往来于达官贵人的家里，成为女子的老师，人们都叫地边孺人。魏鹏说：“这么说来，丞相正和先父参政，以及贾平章是同辈人了。”老妇惊骇地问：“郎君难道是魏参政的儿子？”魏鹏说：“正是。”于是魏鹏详细询问父亲旧日同僚的情况。老妇说：“都不在了，只有贾氏一家在这里而已。”魏鹏说：“家母有书信要送达她家，拜托您替我介绍一下。”老妇答应下来。
恰巧老妇因眼疾很久没有外出，邢国夫人就派婢女春鸿，前往老妇家询问。这时，老妇的眼病好了些，就跟着春鸿前去。当边老妇说起魏生的母亲寄来书信的事情时，邢国夫人又惊又喜，要丫环春鸿去老妇家请魏鹏。魏生来到厅堂向邢国夫人拜了两拜一旁坐下喝茶，夫人说：“记得分别时，你还在襁褓之中，现在长成大人了……”邢国夫人与魏生说起旧事，好像就在眼前，但是就是没有说到指腹为婚这件事上。魏生有点疑惑，就取出母亲的书信奉上。夫人拆开信封看完，放在袖中，也不说话。夫人命侍女秋蟾去把娉娉叫来，魏生暗中偷看娉娉，真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夫人对娉娉说：“小郎君年纪比你大，从今以后，既然是世交，你们当就是兄妹了。”

宴席散了之后，魏生要告辞回去。夫人说：“小郎君不要再回边家去了，就在寒舍住下吧。”魏生略作推辞后就答应了。仆人带领魏生到前堂外东厢房住下。魏生进入厢房，只见屏风、帏帐、床褥、书几、盥洗的盆子，笔、砚、琴、棋，没有一样不齐备，放在边家的行李，也已拿了过来。魏生既能在这里定居下来，又遇到绝色佳人，真是又惊又喜，实在睡不着，于是就赋《风入松》词一首，乘着醉意题写在白色墙壁上。词为：“碧城十二瞰湖边，山水更清妍。此邦自古繁华地，风光好，终日歌弦。苏小宅边桃李，坡公堤上人烟。绮窗罗幕锁婵娟。咫尺远如天。红娘不寄张生信，西厢事，只恐虚传。怎及青铜明镜，铸来便得团圆！”

当天晚上，娉娉回到卧室，也深深地关注着魏生，于是就对丫环朱樱说：“你到厢房去窥探一下。”侍女去了很长时间，回来报告说：“魏生在烛光下微吟，在墙壁上题写一首《风入松》词。”娉娉便问她：“你还记得么？”于是朱樱随即朗诵了一遍。娉娉就蘸满笔，铺开双鸾霞笺纸，步魏生的词韵，顷刻之间而成一词，封在信封里交给朱樱。第二天黎明，朱樱按小姐的吩咐给送水洗脸，待魏生洗完脸后，朱樱拿出信封交给魏生，拆开来看，乃是应和自己题写于壁上的《风入松》词作，词为：
　“玉人家在汉江边，才貌及春妍。天教分付流态，好才调，会管能弦。文采胸中星斗，词华笔底云烟。蓝田新锯璧娟娟，日暖绚晴天。广寒宫阙应须到，霓裳曲，一笑亲传。好向嫦娥借问，冰轮怎不教圆？”魏鹏读了好几遍，仍然舍不得放下，此时夫人派仆役前来叫魏鹏，原来邢国夫人请了一位儒学大师何先生，让魏鹏拜其为师。
魏鹏想到夫人虽然很爱他，但闭口不提婚姻的事，并且让他与娉娉认作兄妹，总觉得有可疑之处，但又无从问起。于是，他偷偷前往伍相祠，向神明祈求，能通过梦境告知祸福，结果真的有求必应。当夜魏鹏在睡梦中，有个声音对他说：“洒雪堂中人再世，月中方得见嫦娥。”醒来后，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私下里记住了这两句话，暗自琢磨揣度。

魏鹏自从离家后，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寒食刚过，清明又到，邢国夫人准备了酒肴出城上坟。魏生探知娉娉因小病不去，就假装有事要外出，待夫人已经走远就慢慢回来。魏生拉着侍婢福福的衣襟，问娉娉在哪里，想见见她。
婢女福福深知他们相爱，有意从中搭桥铺路。魏生大喜，入座坐下，对小姐说：“我奉慈母之命，为了这头亲事，不畏水陆舟车的艰难，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现在夫人全然没有一句话，说到以前的婚约，必然有其他的考虑，事情恐怕中途有变。她让我们视作兄妹，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您对此事又漠然处之，像对待陌路人那样看待我，实在感到不是滋味。我很早就想回去了，只因为还没同您说清楚，所以迟迟没有决定。今天幸能相逢，以后能否再单独见面就难说了，我的心事，您已经知道了，成还是不成，希望你能明白地告诉我，不要让我像古人司马谈那样，成为滞留周南的客人。”娉娉听了以后，感叹地说：“我难道是木头人么！兄长这番话，哪里知道的我的心！我自从遇到兄长以来，废寝忘食，内心触动，精神疲乏，睡晚起早，只想念郎君一个人。自念能以鄙陋之身，让我侍候你终生，白头偕老，这乃是我深所希望的。只恐怕老天不给人方便，不能善始善终……”但邢国夫人就是闭口不言婚事，似乎是在拖拖拉拉不阴不阳之中，伺机毁婚！
没想到，正当夏暑将消秋风刚起的时候，魏鹏忽然收到母亲和两个哥哥的来信，让他回去应乡试。一路上征途愁绪，旅邸凄怀，悲愁垂涕。等到了家中，已经迫近试期。魏鹏就同两位哥哥一起前往应试。结果，只有魏鹏高中而归。一时祝贺的客人踏破了门槛，闹哄哄地忙了好几个月。

转眼到了这年的冬末，同年中举的人，催促他一起去应礼部的考试，魏鹏正想托病不去，图谋到杭州一游，以履行与娉娉的期约，无奈母亲和两个哥哥不同意，再加上府尹、县官敦促，不得已，只好勉强成行，期望能落第，也许可能早点回来。岂料，会试一揭晓，他名列群英之中，殿试又高中甲榜，提拔为应奉翰林。

魏鹏虽然身居清要之官，但心中对娉娉的思念，从来萦怀在心，于是请求到外省补官。第二年正月，魏鹏受补为江浙儒学副提举，这正符合他的心愿，于是，也不回襄阳老家，就直接到钱塘等候上任。他身穿公服到贾氏府第，拜见邢国夫人。娉娉出来相见，流转的目光拂过魏鹏，不觉悲喜交集。夜幕降临之后，魏鹏向夫人告辞，邢国夫人留他在家居住。魏鹏回到原先的寝室，这里景物、床榻依然如故。不知不觉，时光迁延，七月初七又来临了。内厅搭了一个彩楼向织女星乞求智巧，几案上瓜果罗列，肴馔齐备。一时间吟诗作对好不热闹。世事难料，别易见难。乞巧节的第二天一早，魏生收到母亲仙逝的噩耗，他竟然等不到上任做提举的荣耀，而遭逢母亲病故，只好准备离去，回家守孝。

连载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