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领路人

    作为主教的学生及和主教一起在主的葡萄园工作多年的同工，在主教去世后不久，我就想写一点文字，藉此表达对主教的知遇之恩，但每当开始写，我又不知从何写起。
    据说，希腊大哲学家柏拉图，在他的老师苏格拉底去世后，对别人说，他要感谢神，让他出生在苏格拉底时代，能够成为苏格拉底的学生，能够亲近他，向他学习。我也常这样想，感谢天主，让我能够成为李主教的学生，能够亲近他，向他学习。我现在在西安神哲学院从事天主教哲学的教学与研究工作，回想起来，是主教一步步引导我，鼓励我走向了这条荆棘之路。
    1989年春季，我刚进西安大修院，就跟着主教修读教会很艰深的一门哲学课《认识论》，一学期下来，云里雾里，不知所云。放暑假后，我住在修院，很想找几本相关的书来读，加深对课堂上所学内容的理解，就去找主教，主教把他珍藏的罗光主教所著的《士林哲学》借给我，让我假期好好研读。我开始看得很慢，也没有看懂多少。看了一遍，就去还书，向主教说，书太难，看不懂。主教问我看了几遍，我说仅看了一遍，主教说，哲学书看一遍不可能看懂，要细读研读，要钻研，才能看懂，让我拿回去再读三遍。我回去再看第二遍的时候，感觉好多了，许多内容能看懂，看第三遍的时候，感觉到哲学并不神秘。后来暑假结束了，我去给主教还书时，还向主教问了几个书上的问题，主教一一讲了他的理解。主教在我离开他的房间时，对我说：“你文化功底好，思路很清楚，好好念哲学。”这次和主教接触，主教教会了我怎样读哲学书：反复读，细读才能梳理出书中的深奥哲理。我后来在北京大学哲学系进修学习时，我的好几位老师，赵敦华教授、张志刚教授都这样教我们读哲学书。我在修院教书时，也教学生这样读哲学书，很可惜，许多学生仍然像读小说那样读哲学书。
    1989年秋季，感谢天主，我的教区主教王振业送我去上海佘山修院学习，我开始系统地跟随教会的哲学专家修读教会的哲学课。当我念完两年的哲学课，暑假从上海回西安，去拜见主教时，主教对我说，你将来毕业后，回西安修院要给修士们教哲学课。我当时大吃一惊，我喜欢哲学，但我也怕念那些艰深的哲学课，让我教那些课程，我真的很怕，很怕。但主教是认真的，我也不得不认真对待主教的重托。当我开始神学阶段的学习时，我又再次把几乎所有的教会士林哲学重读了一遍，也因此影响了我的神学课成绩，我有点心痛，但每当我想起主教的重托时，想起我将来要做的工作时，我又认为也许这种牺牲是值得的。
    1994年，当我从上海佘山修院毕业，回到西安后，主教没有向我提起在修院教书之事，我暗自庆幸，可以解脱了。我万万没有想到，在我做了几年牧灵传教工作后，他竟然让我回修院教哲学课，我苦笑着对他讲“三年荒个秀才，所学的东西都忘完了。”他淡淡地说，“有了这几年的生命历练，你再读过去那些书，可能会有更深的悟解。”
    当我1998年回到西安修院开始教书时，主教更是鼓励我，要忍耐寂寞，用功读书。我缺少教学参考书，他亲自和谷寒松神父联系，从台湾辅仁大学给修院送来了一批士林哲学的参考书。而且他在生活上照顾我，解决我的后顾之忧，让我专心留在修院教书。
    后来的出国进修计划没有成功，主教又鼓励我去北京大学进修哲学专业。四年进修完毕后，回到西安，主教让我继续留在西安大修院教书，对我说“要多教，一学期多开几门哲学课”，而且在生活上，在各方面照顾我。
    每当想起李主教对我的鼓励，我就觉得如果不努力为教会工作，就对不起他老人家。我的房间有张李主教的照片，每当看他的照片，我就觉得他好像对我说，“好好当神父，好好教哲学！”
    主教对每个有专长的学生都是这样，是我们的领路人，把我们带上路，让我们去走我们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