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

    转眼间，离开家乡到异乡工作已经将近十年了，倘若您不经意地问起我：你觉得家乡什么东西最使你留恋？我会不假思索地告诉您：留在我记忆最深处的，莫过于家乡的椿芽了。
    椿芽一般在谷雨前后发芽，前后只有十多天的时间。也许你会发现，谷雨还没有到，椿树上便悄悄地抽出了嫩芽，绿油油的，还泛着一丝诱人的紫红色。走到树下，迎面扑来的便是浓浓的椿香，我时常站在树下打量着这绝妙的美丽，呼吸着这诱人的芬芳，使我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这时候的椿芽又嫩又香，把刚采下的椿芽用热水淖一下，满屋都飘逸着醉人的香味。晚餐的桌上摆了一盘用油辣椒、麻油等调料拌好的椿芽，那滋味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可惜椿芽可以吃的时间太短，用不了几天便会变得粗枝大叶，失去了那种鲜香的韵味，真有一种“昙花一现”的感觉。
    “雨前椿芽嫩如丝，雨后椿芽生木质。”椿芽的可食季节远去了，勾起了我多少的梦幻。每当椿树枝大叶盛的时候，我时常会不住地问母亲：
    “椿芽要什么时候才出来呀?”
    记得母亲总是说：“明年春天。”
    多少个明年春天过去了，因为长期工作在外，家乡的椿芽，便很难吃到了。今年春节回家，母亲见到我，自然很是高兴，用喜悦的目光打量着我这个归家的游子，说我黑了，不象以前那么白白胖胖的了。是的，我自己也察觉到岁月的刻刀已在我的脸庞上留下了许多永远的线条，生活的阳光也毫不留情的把我的脸庞变成了逐渐成熟的颜色。可是我也发现，母亲也比以前更苍老了许多。
过完春节回单位的时候，母亲送我，不住的说到清明的时候一定要托人带给我几瓶椿芽……。车已经开了好远，我还看到母亲一个人在瑟瑟的寒风中站立着，不住的挥手，隐隐约约好像看到她眼里还泛着泪花……。
    一年一度的泼水节到了，我们单位放假7天，本来可以回家看看年迈的母亲，但最终还是抵挡不住泼水节那欢声笑语的诱惑，兴高采烈的度过了那飞快流逝的7天时间。
    泼水节刚过完，我带着这一身祝福的水回到了单位上班。恰巧有个家乡的朋友出差到我所在的城市，找到了我，说是母亲托他带一瓶腌制好的椿芽，顺便带来了一封信：“……儿，妈近来年事已高，手脚有些不太灵便，椿芽才采到一点点；你朋友到我家，说是要到你哪儿去，我便托他带给你；听说你那儿气候很是炎热，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妈很是想你，望你经常回来。屋后的空地上，妈又栽下了十多棵椿树，后年或许可以采摘了；……你年纪已经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别挑三拣四的，合得来就成……”
    我的眼睛湿润了，看着手中那瓶了里透红的椿芽，在晶莹的泪光中，我仿佛看到了母亲在椿树丛中，用艰难的手采摘着椿芽……，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杨添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