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师达乐神父的《山居》赏析

我们天主教教友几乎无人不诵玫瑰经,诵时，无人不作默想，顾空泛之默想，不如具体；零乱之默想，不如系统。

先师达乐神父于上世纪四十年代所著的《玫瑰集》,当时由《申报》副刊选登其中几首圣诞诗大获好评后,不久即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发行。发行后曾轰动教内外文坛,并蒙不少学者青睐,而他那时不过是一个26岁左右、尚未晋铎的年轻耶稣会会士。延至今日,由于种种原因,他的《玫瑰集》教内外人士知之者甚少；更因为文化背景的变迁,一般人阅读古诗词有一定的困难,即使教内神长教友,能解读《玫瑰集》的人也渐减少,尤其是年轻一代。笔者在诗词方面的学习,也是近几年来自学一些,懂得较为肤浅,对本文的一些见解,只能说寂凄寥寥无几……

为此,我们不揣浅陋,特别在近几年中,有幸与一些有志的教内青年共同学习我国古代的诗词文时,便有意得悉玫瑰经,使之求玫瑰之后保佑,进而效法圣母,孝爱圣母。现将达乐神父的《山居》一首转抄如下:

 山居

香满花村曲径深，榄棕摇曳几重阴。（首联）

半山锦绣白庐艳，一室葱茏绿影沉。（颔联）

巧手闲来纺素苎，虔心祷外抚孤琴。（颈联）

圣歌咏处情无限，早晚盈盈对玉簪。（尾联）

[注释] 

1，曲径深：曲折幽深的小路。语出唐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常建《破山寺后禅院》）。

2，摇曳：树木在风中轻轻地摇动。

3，早晚：在古诗词中有某时、短时、何时之意，如李白《长干行》其一，“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句。这里根据上下文应解作：从早到晚，有“朝朝暮暮”之意。

4，盈盈：形容女子、仪态美好。古诗十九首中有“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句。这里形容山居中玛丽的仪态，并以仪态代人，实指这位圣洁端丽的童贞女。

5，玉簪：白色百合花，教会内把它称作童贞花，作为贞洁的象征。

6，古汉语中的平声已分化现代的阴平和阳平（第一、第二声）；仄声就是现代普通话的（第三、第四声）

 山居这首的平仄就是：

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仄平平（首联）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颔联）

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颈联)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尾联）

 一，二平仄基本相反，称“对”；三句与二句平仄基本相同，称“粘”，余类推。

本诗句末“深，阴，沉，琴，簪”，押下平声十二侵韵。

〔赏析〕

1、香满花村曲径深，榄棕摇曳几重阴。（首联）

  作者一开始就描写童贞女玛利亚山居的景色，纳匝肋是个隐没在树海花洋中的一个小山村。若要到达这位童贞女的居所，还得通过曲曲弯弯的小路。路两旁开满芳香的鮮花，自不待言；那些枝叶茂盛的橄榄树和棕榈树，在和风吹拂下轻轻地摆动，更增添了多少清凉的树荫。这么幽静的环境，正是避世绝俗的貞女所居住的好地方。在这空气中充满花香的幽静居所中，作者确切地借用了唐诗中形容花木深处有禅房的名句，创造了曲径通幽的意境。

  “榄棕”是巴勒斯坦山区随处可见的树木，从而显示出那里特有的风光；“摇曳”，在写景中增加了动趣，“几重阴”更显得环境的幽静。

2、半山锦绣白庐艳，一室葱茏绿影沉。（颔联）

 律诗中颔联用对仗。这里“半山”对“一室”“锦绣”对“葱茏”，“白庐艳”对“绿影沉”；数字对数字，颜色对颜色，对的极其工整，又非常自然，足见作者在古诗词上的功底。这三、四句继续写景，前句写远景，后句写近景；由远而近，一路写来，已写到了童贞女玛丽的居室。“半山锦绣”，说明半山腰长满了花木，色彩缤纷；“白庐艳”，掩映在万绿丛中的小白屋就格外艳丽。“一室葱茏”说明静室中充满绿意，而“绿影沉”正好与上句“几重阴”相呼应。至此山居的景色已写毕，山居的主人该出现了。

3、巧手闲来纺素苎，虔心祷外抚孤琴。（颈联）

頚联也用对仗，这两句同样对得工整而自然。

  作者用“巧手”和“虔心”引出了山居的女主人公童贞女玛丽，的日常生活。虔心祈祷自然是她的第一件事，但她也得动手做她的家务；有空的时候，就象当地的少女少妇一样，用她那双灵巧的手纺些洁白的麻纱；更在热心祈祷对越天主外，独自弹起琴来抒发自己爱主的情怀。

4、圣歌咏处情无限，早晚盈盈对玉簪。

  作者由景写到人，由人写到情。他在晚年所著的《福音中的圣母像》一书中说：“童贞女玛利亚熟读古经，常默想先知依撒意亚关于默西亚的预言。她唱的歌自然是旧约中颂主、求主、爱主的圣咏；她抒发的情是企盼默西亚救世主早日降临人寰的热切之情。

  最后作者以富有诗意的句话结束这首七律。“早晚盈盈对玉簪”，意在言外，写得颇为含蓄。诗人在此显然用玉簪来衬托童贞女的圣洁端丽，使人产生不少联想。玛丽亚美好的仪态早晚面对玉簪花，而应揣摩其含意，作这样的领会：山居中的童贞女从早到晚在玉簪花的对比映照下，显得格外圣洁端丽，蒙受上主的喜悦，而满被圣宠……可见作者借用这诗句透露了玫瑰经欢喜一端的内蕴，为咏圣母领报的奥迹作好铺垫。

试译

花村充满花香，小路曲折幽深。

摇曳的榄棕树又增添不少浓荫。

在半山花木丛中的白屋，多么艳丽。

貞女的静室笼罩在翠色中绿影沉沉。

她灵巧的手空下来就纺白净的麻纱。

虔心祈祷后，晤对天主独自拨弦弹琴。

她歌唱圣咏，寄托心中无限的深情。

玛丽早晚在玉簪的映衬下圣洁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