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善良修女的大爱情怀
2022-01-24 16:37:43 作者:信德编辑部 来源:信德网
编按:今日是闫红梅(道明)修女去世和捐献人体器官及遗体三周年。2021年12月11日,在邯郸教区永年曹庄墓地为医学院归还的闫修女的遗体进行了安葬。这篇拟在闫修女去世一周年(2020年1月24日)时发出的纪念文章因一场突发的疫情推迟至今。相信社会和教会都没有忘记这位慷慨无私捐献遗体的修女,也激发更多的人在器官捐献或遗体捐献上做出积极回应,救助更多需要人体器官的病患,支持医学教学及研究。
*这位美丽善良的修女是谁?
*她背负了怎样沉重的病痛十字架?
*她度过了怎样的奉献生活?
*她又为何选择捐献遗体?
(2019年1月24日,)岁末年初,一位良善心谦的美丽修女捐献遗体的故事,通过大名主母会公布的讣告及当时的视频报道,被公布于世。随即她的爱心故事在寒冷的冬天,为社会带来了一股暖流,更感动了神州大地无数的神长教友及社会各界人士。
在众多的赞美声中,一些读者朋友非常关心这位修女的背景、其疾病及其奉献生活,也有朋友希望了解其捐献遗体的始末、原因……
其实,除了她的家人和修会姊妹之外,我们大家对这位修女的了解仅限于主母会公布的讣告及当时的视频报道内容。
其实,在这位修女去世后,采访一度被修会和修女家人婉拒。后来在经过沟通后,才得到了修会和家人的理解,得到了配合协助。
故事还得从这位修女去世说起……
2019年1月24日,闫红梅修女在河北大名因病去世。按其遗嘱,河北医科大学立即接受了其捐献的遗体。当夜,闫修女的眼角膜被立即移植给了一位病患,使这位患者重见光明。结束了尘世生命的闫修女通过爱让光明及得以延续。
同月29日,闫红梅修女的追思告别礼在河北医科大学举办,其亲朋、同会姊妹及接受遗体的校方代表参加。
闫红梅修女的追思告别礼在河北医科大学举办
与病魔顽强抗争的修女
闫红梅修女,1971年出生,圣名玛利亚,1994年入大名主母会,会名道明,1995年宣发初愿。1996年学医,获医师资格证和医师执业证。2002年矢发终愿。以医疗和牧灵在河南、河北及云南等地服务。2009年患病。2019年1月24日去世,年仅48岁。
初学时,闫红梅修女(二排右二)
“红梅自小身体就不好,经常发烧,容易感染,年轻时还得过胃下垂。2009年,她的健康情况突然恶化。2011年,她知道自己得了肝硬化,自身免疫性肝病。自2009年到去世前,几次被医院下过病危通知书。”红梅修女的姐姐红霞修女介绍说,“确诊后医生曾告诉红梅和我们家人,身体要是保养好就能活七八或八九年。如果保养不好,就会随时结束生命。”
而在她去世前的八九年间,闫修女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更是增添了其他病症。不但因为吐血不止,切除了脾脏,由于肝脏排毒功能弱右肩膀长了满是脓血的疮,还经常无征兆地昏厥。有一次晚上9点钟休克,直到凌晨1点钟才缓过来。胃疼、高烧更是家常便饭。
尽管遭受如此的病痛,闫红梅修女却从未抱怨,反倒用生命中所剩不多的时光,为信仰作着美好的见证。
患病后,她曾赴北京一家大医院去看病,这家医院的医生看她经济条件不好,告诉她有一种临床还在试验的药,如果她愿意配合科研,按要求检查,即可免费获得。为给修会节省钱,她欣然接受了这个方案。其实,另一方面,她也有着自己的打算:如果让别人借着她的病情研究出对症有效的医疗方法和药物,这也是一种非常好的实践爱人和为社会作贡献的机会。
但就在生病和诊治这看似再普通不过的过程当中,闫红梅修女却背负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十字架。而这一切被她的姐姐红霞修女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是的,8年里都是奇迹”,一直陪伴和照顾着妹妹的闫红霞修女回忆起妹妹的病苦,不禁潸然泪下。她说,“对红梅来说,发高烧已经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儿,有时候,还是持续不断地高烧。高烧三十九、四十度,她头疼的厉害,但降体温的、消炎的、止疼的,什么药都不能用,因为一旦用药,就会导致胃出血。我们只能为她按摩,拿水擦洗降温。实在顶不住了,就根据吴若石神父的按摩法,有时自己按摩,有时让姐姐帮她按。”
在闫红梅修女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2018年八月十五至最终病逝),她的肝脏排毒功能已经不行了,排不了毒,右肩膀长了很大一块疮,不停地流脓流血。就开始长的,一直到今天。因为高烧频繁,以至于后来只要体温降到三十八度,她就说自己不烧了,好多了。同时,无论白天黑夜,她也被胃疼一直折磨。最后,她去世前只有5克半血,肝脏、心脏门静脉堵塞,血液无法流动了,也喘不了气。医生们甚至对治不了她的病有歉意。
最后,大家看她实在难受,想用罂粟壳熬点水给她止止疼,她一直坚持不要,因为忍着疼一直抓着床单手指头都成了黑紫色,她却一直嘴里喊着“耶稣救我,耶稣救我!”因为她没有了唾液,嘴里、舌头上全是干裂的口子,跟沙石一样裂着大口子,流着血。就是这样的状态,她最后除了维生素,一直什么药都没用。
生病期间,她在医药上受限很多,吃饭上也同样受限制。因为胃疾,凡是有营养的东西都不能吃,奶不能喝,肉不能吃,只能吃蔬菜小米粥这种清淡的食物。“她这一生非常神贫,我就说天主就让她守神贫呢,贵重药、营养药都不能用,好东西不能吃,就是这样清贫地在病苦中度过了七八年。”
发终身愿后
闫红梅修女得病的同时,也时时有奇迹相伴。有一次,她得了腮腺炎发烧,一烧烧到40度,没法治,什么药也不能用。两边腮腺炎,左边还没好,右边又上来,疼得一宿不能睡。于是,她就跟家人一起一直念经,念了一夜,第二天还是一直发烧。后来,大家建议让她喝点圣水,依靠天主吧!人没有能力,但天主愿意就会有奇迹。 喝了圣水,到天刚亮,烧就退了。
闫红梅修女从得病开始,从来没有抱怨过,她只是说,得这个病,对我就是好事。一切都随天主旨意吧!天主愿意,我就愿意。她很坚强,也很少掉眼泪,无论何时基本都是面带微笑。“在她身上,每一天都是天主奇迹般地保护,让她活了这七八年。而她的喜乐和笑容也总是让我感觉得到,天主时时与她一起。”姐姐说。
主母会武永波姆姆非常关心、爱护红梅修女,也非常欣赏其信德。红梅与其妹妹的一个故事给武姆姆留下了深刻印象。红梅的妹妹曾有怨言,“两个姐姐都做了修女,却都有病了。天主怎么对待我们这么不公平啊!”红梅却劝小妹说:“你不要这样抱怨,我们做修女生病,不影响其他人,毕竟我们都是一个人。但你若生病了,你有家庭,有丈夫、有孩子、有老人,你们如何过啊!?”
“生病后,红梅常给我分享:一切随从天主的圣意!天主若愿意让我走,我就升天堂,让我留下,我就做补赎。”武永波姆姆听到这话非常感动,能完全顺从天主的旨意,是多么难以做到的事儿呀,但闫红梅修女却做到了。
义无反顾的圣召路
闫红梅修女生在一个信仰氛围非常虔诚的老教友家庭。家中有三个女儿,她是中间的,姐姐是圣神安慰会的修女,下面还有一个妹妹。
改革开放初期,姐妹仨也不过十岁左右,就时常跟着父母进堂念经祈祷,一家五口人每天晚上也都一起念经。奶奶讲的大大小小有关信仰的事儿,也都慢慢浸润着小姑娘们的心灵。老神父在家中的来访和教唱圣歌、讲道,更是为圣召之路奠定了基础。这家的三个女孩儿特别受到神父的喜爱,除了每天参与弥撒,唱圣歌、领经、弹琴样样都很在行。
之后,闫红梅修女的大姐进了邯郸圣神安慰会,后来,红梅也来到修会当学生,因为身体不好,被修会婉拒。但她修道的心没有改变,检查确认身体没事后,她又直接去了大名的主母会,经武永波姆姆同意入了主母会。
闫红梅矢发永愿
红梅的姐姐红霞去修道的时候,家里还是很支持的。后来红梅也要修道,父亲就有点舍不得了。他想家里奉献一个女儿就行了,就劝红梅留在家赡养父母,但她初心不改,坚持要修道。姐姐红霞坦言,妹妹红梅其实比自己热心。
据红霞修女回忆,红梅上小学的时候,一下学就悄悄去拜圣体。上初中时,她在十里铺上学,中午一下学,还没吃饭就去拜圣体。
2002年9月28日矢发终身愿后,闫道明修女(前排左二)在永年参加同会姊妹的家庆时与家乡修女神父合影(后排左二为孙继根主教)
闫红梅在望会期间,有一次发高烧,据说是伤寒,一直烧了四十天不退,吃什么药怎么治也不管用,爸爸甚至到很远的邯郸市给她找药,但还是不好。后来,妈妈借机又劝她,身体不好,就别去修道了,她非常坚定地说,“我即使死了,也要去修道。”结果说完这话,她就神奇的好了,恢复了健康。
因为踏上圣召之路的艰难,让闫红梅更加珍惜奉献生活。
闫红梅工作认真负责,再苦再累从无怨言,而她的神贫精神更是让大名思高教养院时任院长郭修女感怀难忘:“为了给修会节约开支,外出办事的时候,闫修女总是能走路的情况下绝不花钱坐车。有一次,闫修女、我和另外一位修女一起去高邑康复之家学习,到高邑车站后,三个人一共花五块钱就可以坐车到达目的地,可是闫修女建议我们走路去,她说:‘咱不着急赶时间,走走路还可以锻炼锻炼身体嘛!’其实我们知道她是舍不得多花那五块钱。”
闫红梅修女学医毕业后,回到大名开门诊,再去临县开门诊,服务当地的小孩子,给小孩子看病。有的孩子长褥疮,她不嫌脏,给孩子们清理如常,黑夜白天值班,只要孩子们有需要,她就随时赶到。孩子们都很喜欢她,都是“道明姑、道明姑”地叫她。
再后来,她想去云南服务麻风病康复者,但修会很体谅她,跟她说,云南那么远,一年才能回来一次,家里老人又岁数大了,随时可能需要人照顾。但她自告奋勇一定要去,一直跟修会要求。即便后来因病回来休养,也还一直惦记曾经服务过的麻风病康复者,对他们念念不忘。
为云南的麻风病人治疗换药
与闫修女同在云南麻风谷服务过的宋燕芬修女回忆了这位同会姊妹的嘉言懿行:“道明修女什么事都是一马当先,很勤快。作为大夫,为麻风病患康复处理伤口及诊治的事由她负责,但是为病人打扫房间、洗洗涮涮的脏活儿累活儿她也是抢着去干。比如给病人洗衣服,虽然是用洗衣机洗,可是特别脏的衣服也需要用手搓,道明修女一洗就是一上午甚至一天,但她从来不怕脏,不叫累。”
大名敬老院就是用闫红梅的医师证注册的。她生病的时间内,有时在大名敬老院住着,有些老人患病了,她就去看看,看有什么能帮老人陪伴老人的,帮老人输液、煮粥,然后拿老人吃,老人都很喜欢她。
她心地善良,善解人意,总是说别人也挺不容易的,要理解别人,要站到别人的角度去想,别人再怎样对不起她,她再生气还是理解别人,凡事报以微笑。
闫红梅修女与她服务的少数民族地区的孩子们在一起
修女与家人在一起
因为爱所以爱
因此,了解了像闫红梅这样的一位喜乐又充满爱,坚强又执着的修女的生活点滴,再看她选择身后捐献器官和遗体,就不会觉得惊奇了。一个爱到极致的人,自然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会放松自己,唯愿燃尽生命以利他人。
红梅修女的姐姐红霞,提起妹妹的执着和倔强,既难过又心疼,她说,红梅知道自己的病情情况不好后,每次检查她都提前写好遗嘱想要捐献遗体。
家人曾以“教会”的名义及要求等为由,试图让她放弃捐献遗体,但心细的她早就问好了。她说,自己已经问过神父了,这在教会也是允许的。“你们想想,如果我的身体被埋藏到地下就变成了土,但是如果捐献出来,给医学作研究,让医疗人员掌握更多解决疑难病症的知识,再去救人。再比如把我的眼角膜捐献给别人,我虽然死了,但生命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继续下去,这是多好的事情啊!”
闫红梅修女的遗书
闫红梅修女的姐姐回忆,2011年的时候到县医院去签捐献同意书的时候,人家就说她有可能今天晚上就不行了,但是红十字会还没有签字。于是,马上联系了一位在县法医所的亲戚帮忙。“但事情办的差不多时,又找不到公证人,于是大家就决定让我给她当。我开始不愿意,后来,人家都说我陪伴她了很长的时候,我来当是最合适的,最后我才同意了,这一当就给她当了8年的公证人。”
当时签同意书时,需要盖章,但是闫红梅修女那个时候已经快不行了,想要睁开眼睛都很吃力,手也拿不了笔,于是,她就让姐姐代她签。但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说,必须由她本人签字才能生效。就在人们以为她这字签不成了时,已经处于昏迷中的她忽然就睁开眼睛,接过笔,说“我自己能签”,然后亲自签了字,每一份都签了字。“我很惊讶,她当时的精神状态一下子变得特别好,我想,这可能是因为她对于奉献的坚持和渴望太强烈了。要知道,在这之前,她已经昏迷了好几天,身体已经不行了。”闫红梅修女的姐姐说。
在闫红梅生命的最后阶段,大名主母会的时任会长王海芹修女、同会修女,以及陪伴了她很久的姐姐都守在她身边,大家把苦像放在她的嘴边,她亲着苦像,唱着歌儿,“只有跟随耶稣背十字架受苦的人才能享永福,才能唱这首歌”……
八年前的4月18日,闫红梅修女和姐姐回家为妈妈(中)祝贺生日
她曾告诉母亲,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到了天堂,唱着这首歌,看到天上很多圣人也都在唱这首歌——他们唱的都特别好听,也许像小德兰一样,一生于小事上克苦,唯愿顺从主旨的她已经去到了属于她的地方……
唐代诗人李商隐的这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是闫红梅修女一生对主及修会的忠诚,对医学和病人慷慨奉献精神的最好描述。
遗体捐献是一项重要的社会公益事业,也是人类进步和文明的体现。遗体捐献是保障基础医学实验教学的重要途径,也是将人文素质教育融入医学教育的切入点之一;通过遗体捐献可以加强对临床医生的技能培训,进而提高诊疗水平,减少医患纠纷的产生,并促进器官捐献和移植事业的发展;遗体捐献也可以搭建基础医学与临床医学之间的研究平台,实现二者的有效对接,推动转化医学教育的建议发展。
截至2016年7月17日,中国红十字会中国人体器官捐献管理中心网站显示,全国已登记器官捐献者2.1万余名。目前我国每百万人口年捐献率为百分之零点六,这个数据和海外还有很大差距。
在海外,很多神长教友生前即会立下遗嘱。一旦去世,遗体便会自动捐献给社会。在国内,内蒙古呼和浩特行医50多年的老教友张普照,从1986年开始至今,不遗余力地宣传推广遗体捐献,除了自己一家五口都成为遗体捐献志愿者外,在他的带动下,当地已有500多人报名成为遗体捐献者,其中包括神父一位、教友近60位,并且已经有五位教友去世后实现了捐献,给重病患者带来了新生命。
为此,呼吁广大神长教友和各界朋友多了解遗体捐献的意义,以闫修女等人为榜样,勇于为爱而捐献自己的遗体,使那些需要器官移植的病人得到救助,同时为医学研究做贡献,造福社会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