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鉴《母亲的爱》
2016-06-29 11:00:52 作者:刘Joshua 来源:《信德报》2016年5月26日,20期(总第678期)
小教堂依旧安宁,寒竹像往常一样,在北戴河畔的小教堂里,伴着唱诗班美妙的歌声,在黑白的琴键上飞舞跃动。
生活中的诗人寒竹,与弥撒时的琴师寒竹一样从容、淡定。诗作《母亲的爱》,正是这样一位平凡无奇的女子,在追溯“母亲的爱”时,成就了一曲感恩的诗。
《母亲的爱》是结构精巧的组诗:标注的四小组,每组既是独立的小诗,又是整组诗的有机部分。
第一组:“岛上。”既是小标题,也提示地点,紧接着时间“清晨4点钟”,随即引出写景的“豪雨像飞梭抽打紧闭的窗子”,用“飞梭”比喻“豪雨”之密集,用“抽打”形容“豪雨”瓢泼在窗子上的强度。耐人寻味的艺术往往是“画面小而景大”,“语言不多而意境丰富”。这里“豪雨像飞梭抽打紧闭的窗子”,一句诗,便剪辑了动感场景:岛上仲夏夜的黎明,大雨瓢泼。密集似飞梭的雨点敲打着紧闭的窗子……没有刻意描绘声音的文字,但那瓢泼大雨敲打窗子所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已然惊醒沉睡的梦:“我从梦里醒来,想像大地/怎样变成一片欢笑的水域”。从客观到主观,从景观到想像,紧接着又回到现实场景:
我“凝望窗外”瓢泼的“豪雨”……突然时空穿越,更有一幅绝妙的画面:雨中,母亲打着一柄大伞,拽着哭泣的“我”……在穿越时空般的美妙场景中,主人翁——“母亲”出现了:“儿时,雨中哭泣的我仍然/有母亲打开的伞”——如果说,青年男女雨中的伞是爱情浪漫的小伞,那母亲手中的伞,则是宽广、坚定、慈爱的伞。有谁不在母亲这柄伞下成长呢?母亲就是孩子的庇护伞。紧接着这一句诗,诗人巧妙地将母爱的意象从伞转换成锚,并以此作为本部分的结句,强大而震撼:“跟随我,在漂泊的世界里/成为水域中的锚”!一个“锚”字,把“母爱”千钧的力量描绘得淋漓尽致。这是“人人心中”有的“母亲的爱”!无论“豪雨”如何瓢泼,也无论水域如何汪洋,母亲在,爱就在!母亲在,爱——不再“飘泊”……第一部分,主题呈示,开门见山;技法高超,抓人心弦。
第二组:“幸福。”“因为有母亲的爱”,我“像含羞草”,虽然“从未说过:‘母亲,我爱你’,‘但只要你看到我’”,我看到你,“看到你的爱,在我的身上闪烁”,你“就知道我内心燃着一团爱你的火”……这分明是爱的回旋交响:母亲“在我的身上闪烁”的爱,与我感恩母亲给予的幸福的爱,从真彻的场景,延伸到那“一片欢乐的水域”,再回到“儿时,雨中哭泣的我仍然/有母亲打开的伞……”,爱的主题几经演绎渲染后,终于发展到爱的回旋交互,在这里交织回响!这也是承上启下的部分。
第三组:“感恩。”——从组诗的结构看,第三组出现的“感恩”是水到渠成。有人说,艺术的尽头是哲学,而哲学的尽头才见到宗教。这部分,我们不难读出诗人哲思般地叙述:“在爱的圣殿里/没有母亲就没有我/从你,我学会了牺牲与宽忍”。除了哲思叙述,诗人再次巧妙地嵌入了宗教语词:爱的“圣殿”,为后文揭示爱的真理作了铺垫。在《圣经》里,有“人的身体是神的圣殿”之说。而“爱”呢,又是神学的核心。所以,诗人所指的“圣殿”,既是指身体也是指“爱”本身。“母亲说:‘你是我的影子/人不过是一块泥土/从生命的源头里学习感恩吧/你是它的舌头,我是它的嘴。’”圣经创世纪里,人的生命源起于造物主的创造,造物主用泥土创造了人类。诗人“我”在追溯爱的源头时,母亲告诉了“我”关于爱的源起:爱源于生命之初造物主的创造,源于造物主对受造物的爱,即“神爱”!我感受“爱”本身的时候,母亲教导我,也要感恩、称颂创造“爱”的造物主:“你是它的舌头,我是它的嘴”!第三部分,是整首诗的高潮,在这里揭示了爱的真理:神是爱的源泉,是美善的源泉。
第四组:“言。”顺接第三组末句:“你是它的舌头,我是它的嘴”。因母亲的“感恩”教导而懂得称颂造物主之神爱——升华主题。这个“言”字,含义非常丰富,既是为“感恩”而从母爱到神爱的称颂、言说,又是指《圣经》,是指“从太初的深渊创造光和水”那时开始,而被记录在整部《圣经》里的话语,即“圣言”。这里的“深渊”指“神密、深奥”。“为了证实我们从拯救的羔羊那里/学会爱的本领/让我们成为羊的一部分”。这是基督徒以基督在十字架上殉道的“大爱”为榜样,践行救赎使命的宣言:“完整而洁净/好使血肉都奉献在上帝的手中”! 最后的第四部分,是整首诗的尾声:总结,升华。末句,在“大爱”的感召下,永恒的灵魂穿越了短暂生命!
《母亲的爱》这首诗,作为组诗虽然精致小巧,但却是一首大诗。组诗的四部分既可以各自独立又相互承接,结构上有起、承、转、合的功能性,又不完全落入功能化的程式;在叙述分量的剪裁上,作者别出心裁,不为结构所束缚,而是随诗意的发展自然天成;艺术形象鲜明,形式灵活,这是一首不可多得的鲜活的组诗。联系诗人的基督徒身份,不禁让人想起先辈中,也是基督徒的女作家冰心,从冰心到寒竹变化在哪里呢?在冰心那里,灵修更多的在心里,大众若要通过其作品了解基督文化属性,那可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哪!而寒竹呢,已然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婷婷玉立于人前!这固然有作家个性、气质的成因,也不可否认有历史、时代背景的成因。时代在进步,承载普世价值的基督文化,已在华夏神州遍地开花。作品《母亲的爱》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绽放的一朵清新、别致的小花!当今,基督文化俨然已经站到了世界文化的前沿!寒竹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真诚地吟唱着,吟唱着母爱,吟唱着神爱;一边吟唱,一边走向未来……
(刘Joshua,曾就职于人民日报社与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