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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母亲


2005-05-30 10:45:22 作者:木一 来源:信德报(第237期)


作者周岁时与母亲(右)的合影

    母亲节到了,对母亲的思念之情越来越浓。
    母亲留在我心中的印痕实在太深了,尽管母亲已过世了25年,但所有与母亲有关的往事仍历历在目。
    听人们讲,母亲小时侯就十分聪慧,学习成绩特别好,但由于家里贫穷,勉强读到高小毕业就辍学回了家,帮助老爷家打里照外。
    1959年,母亲嫁给了同样是“贫农”成分的父亲。当时父亲从师范毕业,分配到一所农村小学任教,母亲就随着从县城迁到了偏僻的山村,一呆就是4年,期间大哥、二哥相继出生。当时正值三年自然灾害,有一天,父亲的一个学生发生了意外,事故处理完后,父亲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辞掉教职返回老家。母亲默默地陪着丈夫返回了老家。
    时间不长,父亲又参加了工作,本来母亲单操持家务其实就够了,但母亲为了让家里过上好生活,不但参加了生产队的劳动,抽空还养了猪、羊、兔等,家院地里也种上了豆角、黄瓜、西红柿等。架上吊着的一个个硕大的看瓜,现在想起来仍历历在目。不但如此,为了锻炼我们日后的生活能力,母亲要求我们兄弟四人学会勤劳。记忆中,每天早晨5点多钟我们就被叫醒,春天挖兔草,夏天割青草,秋天割柴禾,冬天拾粪、筛炉灰。寒暑假,几乎每天泡在山上,割草,割荆条,一年四季几乎没个闲暇。
    家乡拥有河北省唯一的原始森林,夏天避暑,冬天滑雪,近几年变成了热门的旅游景点。由于长期生活其中,我们从没感到经常钻出钻进的大山有什么特别之处。6岁那年,母亲把一把磨好的镰刀交给我,让我跟着年纪稍大的孩子们一块上山割荆条。那是我第一次走进大山深处,为找到好荆条,几个孩子一眨眼工夫便没了踪影,我又惊又怕,头顶百鸟婉转的鸣叫在我看来是那么可怖,我拼命喊叫,左冲又突,结果先没了绳子,后没了镰刀,衣服挂得七零八落……手攥着表兄“恩赐”的2分钱饥肠辘辘的我回到家,看到母亲时不由号啕大哭,有委屈,更恨母亲的狠心。母亲搂着我,不停地给我擦泪,待我情绪稳定下来,蹲下身对我说:“孩子,以后你要慢慢长大,比这难的事要碰上很多很多,这都需要你去克服!”后来生活中的确碰到了数不清的障碍,每次我都会想起母亲的这句话,仿佛看到母亲那双充满信任的眼睛,鼓起勇气迎难而上。
    母亲对儿子们的管教是严厉的,吃饭不允许碗里剩饭,不允许桌上掉米粒,不允许说话绊嘴,这些传统我们一直保持至今。但母亲又是最慈祥的,我们穿的衣服总是那么得体,我们的饭菜总是那么合口。
    母亲的乐善好施是有名的,不管借钱的借物的,都尽力满足,六、七十年代,大多数家庭过得都很艰难,粮食吃不到年头,很多人都到我家借粮,其实我们一家六口人过得也不富裕,但母亲从来都不会驳人的面子,总尽力赈济。有几个提面袋子的女人老来,有时我们兄弟几个给来人脸色看,都会被母亲制止。她说“给得多,得到的也多。”我们不明白,只是后来开放后学了教会道理才慢慢领悟。
  母亲死后,有许多人来告诉借了我们家什么什么,我们都感到莫名其妙,后来我们发现了一个记得密密麻麻的小本,发现更多的外借母亲是根本不记的。还则可,不还也可,母亲的宽容可见一斑。假如不是母亲突然离世,依母亲的本性,小记帐本一定永远都不会让别人见到。
    母亲的信仰生活更是值得一提的。
    自打我记事起印象最深的,除了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母亲缝衣补袜纳麻绳鞋底的剪影,就是随着灯芯不停晃动的母亲端跪的身影,至今母亲念经时那两唇相碰发出的声音仍清晰可闻。
  文革后期,一切已往好的方向发展,母亲开始有意识地给我们讲天主、耶稣、天堂等教会知识,教我们诵念天主经、圣母经。而我却是个天生的反叛者,有一天晚上,母亲督促我们念经,我执意不肯,拗直地喊:“如果让我搞迷信,我就出走!”母亲感到很惊愕,没想到刚上三年级的儿子竟会这样。母亲没有再强迫我,后来也是如此。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被窝里看哥哥弟弟们念经,母亲间或扫我一眼,目光中却看不到一丝责怪。
    1975年,母亲因为从事教会的复兴活动被人告密而遭拘留,在这之前,已有数人经过母亲劝导而领了洗,其中包括我的婶子。母亲在狱中身受窘迫,那时父亲也因信仰被隔离审查,家里抛下四个肩抵肩的楞头小子,母亲没有退缩,坚守着自己的信仰,从不牵连拉拽别人。有一次母亲被押到我上学的小学遭批斗,我羞惭地低着头,一个多小时只敢抬头瞅了母亲一眼,发现母亲的神情十分祥和。母亲的确算得上心灵手巧,六个月的狱中生涯竟学会了瓦工、木工,活儿干得人见人夸,连看守人员都竖大拇指。
    慢慢地,教友们可以在一起聚会了,教友们被压迫多年的信仰热情像岩浆一样迸发出来,由于当时神父们还没有自由,县城3000名教友自发组织了近百个家庭聚会点,大家在一起念玫瑰经、早晚课,拜苦路。
    母亲为这样的日子而高兴,饱受风霜的脸上漾着笑容。她除了督促我们热心外,踊跃参加通功,一次也不间断。母亲太疲惫了,地里家里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操劳,疾病已不知不觉地染上了身,其中心脏病已十分严重,但母亲从来没有停下过手里的活儿,哪怕在炕上躺上一天。
    1980年的一天,由于聚会时教友太多,窑洞通气性差,母亲在人丛中訇然倒地。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但眼睛始终再没有睁开过,5天后安息主怀。
    母亲走了,年仅43岁。
    25年过去了,母亲的精神一直在激励着我们兄弟四人,无论经商的,从政的,人人都算得上是一位合格的教友,母亲的嘉言懿行一直在鞭策着我们,让我们成为天主所钟爱的人!

本文标题:追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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