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1996年的12月25日圣诞节，父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已是几天不进食，不能言语但神智清醒。我们兄弟姐妹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医院，伏在父亲的耳边，一一报着自己的名字，要他不要牵挂。晚上八点，我们将一台小录放机放在父亲枕边，为他播放圣歌。父亲苍白瘦削的面庞立时浮现出光泽，仿佛置身于天国……
    父亲祖辈都信奉天主，从小在北京接受了教会的洗礼。为了生活，从北京南下湖南，在一个小镇扎下了根。父亲的后半生都是在疾病痛苦中度过，如高血压、冠心病、白内障引起的双目失明等。
    尽管父亲每日每时都承受着病痛的折磨，但他没有忘记每天向天主祈祷和颂念玫瑰经。当全身疼痛难忍时，便呼唤着：“圣母救我，耶稣可怜我。”我安慰父亲：“您在世多受一点痛苦，将来在炼狱便少受很多的罪罚。”父亲听了很高兴，说我懂得天主的道理。因为父亲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儿女们忘记了天主。
    父亲很善良，一生没有发过脾气，无论是对我母亲的唠叨，还是六个儿女成长中的忧愁，或是邻里及同事。难道父亲真没有个性吗？我现在才明白，父亲是在效法耶稣：凡事要谦让、忍耐、宽容。
    父亲没有给儿女们留有遗产，只留下遗嘱：你们要信奉天主，要遵循天主的道理去做人。
    大树倒了根不断，儿女们将会在每年的清明相聚在小镇，去高高的山头，用“圣水”祭洒在父母的坟冢，抒发儿女对父母的无尽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