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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的一生


2012-06-08 11:34:20 作者:雅娜 来源:《信德报》2012年6月7日,第21期(总第492期)

    姥姥名叫方怀英,1905年出生于兰州。姥姥的父亲是陕西通远坊人氏,是个读书人,曾经在清朝盐务局做事,后来做了外国神父的“先生”(类似于现在的秘书),跟随外国神父来到兰州。姥姥的父家、母家均是几代的老教友,这样,姥姥一出生便领洗。
    姥姥十八岁嫁给姥爷。姥爷家是兰州新城望族,家里有很多土地,还开烟坊。过去,兰州水烟闻名天下。
    姥爷尽管是长子,但木讷老实,不喜读书,与他能干的弟弟们形成鲜明的对比。所以姥爷不为他父亲所喜,只是让他去放羊。
    婚后的日子很艰辛。
    姥姥自小在兰州城长大,留一双小脚,只在家中做针线活儿,从未做过农活儿。嫁给姥爷后却要经常趴在地里干活。当时生产技术水平低,农活很难干,再加上姥姥不是从小就干惯农活的人,她受的罪可想而知。被家长看不起,就得不到家中其他成员的尊重,姥姥姥爷是被大家庭孤立的人。成了家的姥姥姥爷还不时会被父亲暴揍。打儿子也就罢了还打儿媳,现在是很难想象的。
    雪上加霜的是,姥姥结婚不久,她的父母带着全家迁回了老家,此后,姥姥再未见过父母的面。西安事变那一年,姥姥的父亲曾动身想来兰州看姥姥,但走到半路,恰逢西安事变,被堵在半路未成行。
    姥姥是个很虔诚的人,无论日子再苦再累,她都祈祷不辍,把一切的艰辛、痛苦、麻烦都献给天主。她一生共生育了九个子女,但活下来只有五个,并且都是女儿。姥爷放羊,姥姥种地,生活很清苦。妯娌们有时在一起,其他人穿金戴银,互相夸耀,衣着寒酸的姥姥唯有沉默。
    姥爷很孝顺,经常拿最肥的羊去孝敬他的父亲。继母只比他大九岁,经常打骂他,他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是伤害是终生的,老爷八十多岁时向我倾诉了遭继母痛打的情景。
    姥姥是一个很睿智的人。我相信她的睿智源于天主的指导。她做主将大姨二姨三姨嫁到城里,又顶住压力送母亲和小姨进了学校,改变了女儿们的命运。
    兰州城解放时,刚结婚一年的二姨患肺结核去世了。土改后,姥姥冲破家族的阻挡把家搬到了城里,获得了以后的平安岁月。年近五十的姥爷在医院谋得了一份临时工,开始是做花匠,后来洗被单。赖天主助佑,姥爷几年后竟然得以转正, 老年生活有了保障。             
    文革期间,有一天,红卫兵批斗姥爷家的一个邻居,那邻居就揭发姥爷是漏网地主,红卫兵马上就盘问姥爷,并往姥爷的老家打电话调查。奇妙的是,电话里,姥爷老家的干部作证说姥爷以前是放羊的,并没有提及姥爷显赫的家庭。姥姥姥爷得以躲过一劫。
    八十年代,教堂恢复了,姥姥姥爷正好住在教堂附近,尽管他们年逾古稀,行动不便,却能常常进堂参与弥撒。
    姥姥于1991年去世。去世前几年,她是住在小姨家的, 王有神父几乎天天给姥姥送圣体。姥姥临去世前几天,梦见耶稣告诉她将不久于人世。那天晚上,姥姥半夜将家人唤醒,催促表哥去请神父,说她要走了。家人当时慌作一团,姥姥指挥三姨给她洗脚,指挥母亲和小姨给她换衣服。情急之下,母亲和小姨竟然想不起送老衣放在哪里,姥姥指点给她们。收拾停当后,王有神父赶到,为姥姥行了圣事,嘱咐姥姥“抓紧圣母的衣角走”,一生睿智的姥姥安息于主怀。
    圣经上说:“我是上主你的天主,教训你为你有益的事,引你走当走的道路。恨不得你一向听从我的命令!那么你的安乐将似江河……”(依48:17-18)姥姥的一生,没有学历,没有工作,没有财富,然而她一生虔诚,依靠天主,度过了相对平安的一生。姥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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