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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孚安娜


2011-03-28 14:59:19 作者:一粟 来源:《信德报》2011年2月20日,6期(总第437期)

    2月13号,刚做完主日弥撒,连早饭也没顾上吃,我就赶紧出门去火车站给在华盛顿读书的弟弟买火车票。那天的时间确实是有点紧张,中午还得赶到一个堂口做弥撒。一下车,我一路小跑来到售票处,想着弟弟那急性子,要是买不上票,他还不把我给吃了。
   买票后,我便匆匆去赶车做弥撒。正走着,觉得有人扯我的衣角,回过头,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穿着单薄的大约七八岁的小姑娘。“叔叔,明天情人节,给你的女朋友买支玫瑰花吧?”我才看见她的双手捧着一束玫瑰花。女朋友?我笑笑:“小姑娘,叔叔没有女朋友,也不需要玫瑰花。”“叔叔,买支吧,就一支。”雨中还带着冬天的凛冽,小姑娘穿着不合时令的红校服,没有手套的手冻得红红的。看我不说话,她又说:“十块一支,叔叔您给八块就行。”小姑娘的目光里满是哀求,极像一个人的目光……是的,是她,五年前在美国一个教区服务时认识的孚安娜,一个有着一头金黄色头发的法国修女。
     刚到海外时,我什么也吃不进去,一吃就吐,最后连床也起不了了,派我去服务的老主教知道后说如果实在好不了就回去,教区可另派神父过来。一听这话,我就来了精神,那天我正想着让教友给收拾一下行李,即日起程回去。午后,太阳慵懒地照着我“孱弱”的躯体,几乎就在我要睡过去的时候,一阵“笃笃”的高跟鞋声由远而近,紧接着就是本堂区会长的声音:“神父,你看我把谁给请来了。”我试着想要坐起来,可是身子像散了架一样,一点也不听使唤。“神父,不用起来,我看一下就行。”一个女口音飘了过来,一边说着他们就已来到我的床边。“神父,这可是当地医院有名的孚医生啊。”这个孚医生也不客气,弯下腰就要给我号脉,我伸出左胳膊给她,心想她这么年轻,还是个外国人,恐怕她就是名气再大,也难以治好我的病呀。她号完后竟然当着我的面跟会长说:“不要紧,神父得的是思乡病,过几天自然会好。”会长立时露出了笑容:“神父,这回我可放心了,听孚医生的话,静养几天吧。”
    他们走后,我就开始生那个医生的气。思乡,是的,我就是不愿意来海外,不愿意离开故乡的教区,不愿意离开我熟悉的生活环境。可是主教已经决定,我也就很不情愿地“服从”了,可是没想到竟然被她一眼看穿,看穿也不要紧干嘛要当着教友说呢?这回,回国内教区怕是不大可能了。我打心里不喜欢这个多事的医生,既然走不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干下去了。
    第二天傍晚,孚医生又来了,除了一些药,还带了瓶葡萄酒。“神父,这是从法国我的家乡带过来的,你一定得收下,我昨天说的话神父不必计较,我们都是承行天主的旨意。”她的眼睛里满是恳求。她说得如此真诚,我还能说什么呢?
    后来才知道她是一位修女,奉修会派遣在美国服务,刚来的时候她也很不适应,可是由于对福传事业的热爱,她认为她的工作服务是在向人传播福音,别人认为她是了不起的医生,可她对自己的称谓只有一个“天主的使者”。
    我在海外的服务也渐渐进入了正轨,不再处心积虑地想回教区了,普天之下,哪里不是天主的牧区,哪个人不是天主的子民?孚修女远离家乡和亲人,可是她忠实而认真地做着天主要她做的每一件事,做为一个堂堂的中国人,一个堂堂的男子汉,我不更应该尽好神父的职责而热爱我的这份被派遣的使命吗?
    第二年,孚安娜又被派往另一个国家,她走的时候我和堂区的教友为她饯行,她很平静,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依然清晰的是她的那句话:“走到哪里,心到哪里。”这句话听起来很绝情,可仔细想想,天主不正是要我们“走到哪里,心到哪里”吗?一个外国修女,竟然对天主的邀请如此慷慨!她太有心了,太值得被感动被感染了……
    “叔叔,要一支吧。”
    “小姑娘,你数数还有几支,叔叔全要了。”我想把这些花带回去,摆放到祭台上,我想耶稣看到这鲜红欲滴的玫瑰,一定会高兴的,这是心的触动,是情人节的最好礼物。

本文标题:再见孚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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