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最后岁月
2010-04-26 09:46:35 作者:庄现超 来源:《信德报》2010年4月10日,11期(总第406期)
走进二姐的庭院,想寻找有关母亲的那份记忆。母亲离去四年了,妹妹现在住在这里。
推开母亲住的那间房门的那一刻,不由喊出一声“娘”。房内只有寂静,母亲的念珠、经本还放在窗台上,墙上仍可见原圣像的痕迹,像下是母亲祈祷的地方,然而母亲却不在那里祈祷了。走到院子,往西北角瞅,太阳暖洋洋地照在母亲读经文、晒太阳的地方。依稀看到小园里那棵树上挂满了又红又大的红石榴,母亲站在那里喜乐地合不上嘴……
过去的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处处都留下母亲的印记。
母亲跟随我的二姐生活了20年,后来二姐要出国帮助大女儿料理家务,就把抚养母亲的责任交给了我。我那时也因病离岗休养,于是住进了这所小院。
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互相照顾,不久,我爱人和女儿为了照顾我们,都进了市区,这里又成了一个大家庭。
老年人往往因大家庭嘈杂、照顾不周而感到心烦,但母亲很快适应了这个环境,她突出的美德是忍耐,不合意的事不生气,照顾不周她能谅解,听到不中听的话权当没听见。而这往往是老人们最不易做到的。
她把心里的事都托给了天主。
那时已经是88岁高龄的母亲活动的范围只有客厅、院子,她唯一的事就是祈祷。她手不离那本发了黄掉了角用了一辈子的经本,一页一页地念呀念。她用总是挂在脖子上的念珠一串一串地念玫瑰经,连她也记不清每天到底念了多少串。念经使她去掉一切世虑,念经使她天天喜乐平安。
有时,她也喜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给家人讲道,她讲的是她在教会学校神父讲授的道理,她记忆出众,甚至连外国神父的一举一动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尽管有时她颠三倒四,但在家庭福传起到的作用,没有人可比。
神父经常到我家来,每月首六都要给母亲送圣体,她天天算这个日子,怕家人记错了。领圣体时她都要跪在神父的脚下,有时口亲地面,我们怕她爬不起来叫她坐下,但她总是坚持跪着;神父送完圣体要走时,母亲总要送些礼物,那是儿女买给她的好东西,她舍不得吃舍不得用,觉得只有送给神父才最妥当。
母亲对家人的信仰特别关注,在我父亲去世的20年里,母亲一直精心照顾我们姐弟五人的灵魂,她虽没有父亲那样的文化水平和灵修素养,但母亲有与父亲一样的爱主赤诚。临终前她一再告诫儿女们,不能让每个人的儿女失落灵魂,谁的子女落到地狱里,天主要给她算账。她以天主的口吻说:“我给你的几个儿女,你带他们到哪里去了?”她一一盯着儿女们发问,你怎么回答天主呀……
这是母亲交给我们的任务,要像接力棒,要一代传给一代。正是这样的传递信仰方式,家族已经有六代人信仰天主教,信仰成了我们的传家宝。
母亲的日常生活十分俭朴,吃穿不讲究,每天只是稀饭、馒头或煎饼,菜是一点豆酱或一点捣蒜。她总说:“是饭都充饥,是衣都遮体,不能过分。”掉在地上的饭渣她都会拣起来吃掉,吃剩的饭菜从不让倒掉,下顿再吃,衣服上了补丁她也要穿。
天主喜爱他的儿女,赏给母亲一些特殊的恩典:心里平安,健康长寿。母亲90岁高龄时耳不聋、眼不花,还能做针线活。母亲在2003年手上患皮肤癌,我们都为母亲做九日敬礼,二姐也从国外回来看望母亲,带她到市医院放疗一个月完全康复。母亲临终前并没有特别的痛苦和疾病,我叫女儿给打吊针,母亲说:“我要跟耶稣去了,耶稣临终被钉十字架上长达3个多小时,痛苦多么大,我有一点小痛苦能算什么。”2006年1月15日,母亲安息主怀,享年92岁。
母亲,您虽然离我们去了,但您的遗嘱会铭刻在我们心上,永世不忘。
母亲,也请您为我们转求天主,使您的后代在天主内不失落一个!